张浩然看着一脸愤懑的媳妇李舒窈,那股子气鼓鼓的模样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带着宠溺的微笑,轻声细语地哄着:
“好啦好啦,别生气啦,以后你见到她,要是愿意叫她香莲婶子呢,就叫一声;
要是不想叫呢,就不叫,当做没看见,也没关系的。咱不委屈自己,嗯?”
李舒窈一听这话,原本紧紧绷着的脸色瞬间像冰雪遇到暖阳般缓和了下来。
可没一会儿,她的神情又严肃起来,认真地反驳道:“那怎么行呢?
要是在路上碰到了,不跟她打个招呼,到时候人家肯定又会在院子里到处说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懂礼数。
说不定又得在背后嚼舌根、说三道四的,指不定编排成什么样子呢。”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权衡利弊,接着说道:
“唉,算了算了,以后碰见了还是正常该喊就喊吧,叫一声婶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走个过场、应付一下罢了。
咱们也别因为这点事儿,落人口舌。
别到时候本来是别人的不对,最后反倒成了我们俩口子的不对了。”
张浩然本想再安慰几句,让李舒窈彻底消消气。
没想到李舒窈却突然话锋一转,反过来安慰起了他:
“好啦,浩然,我也就是突然想到这些事情,心里有些不痛快。
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你别担心啦。
大不了以后我们和他们两口子在路上碰见了,就简单打个招呼,把他们当成普通的邻居看待就行了。
犯不着为了他们两个人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张浩然听着李舒窈的这番话,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温暖,就像冬日里的炉火,暖到了心坎里。
他笑着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只要你不生气就好啦。
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人家又不会心疼你,咱可不能得不偿失呀。”
“那倒是!不气不气~”李舒窈点头同意,脸上的阴霾也彻底消散。
而后,他们俩口子二人又闲聊起其他的话题,从家长里短到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温馨的氛围弥漫在客厅里。
就在这时,李舒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眼睛一亮,看着张浩然说:
“对了,浩然,二大爷邀请了你和你爸去他家里吃饭,那你妈我婆婆呢?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啊?”
李舒窈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她继续说:“既然这样,那我等下去把你妈喊来家里一起吃晚饭,省得她在家一个人还要做自己的晚饭。”
张浩然听着媳妇李舒窈的打算,心里满是感动,连忙开心道:
“不不不,等下我去把妈喊来家里面就行,不用你去。
还有啊,我得好好跟我妈说说,她儿媳妇对她可真好了,我这个当儿子的都没想到的事,当儿媳妇的倒是想到了。
我妈肯定也会特别高兴的。”张浩然这是借着话夸赞李舒窈呢。
李舒窈也听出来了,整个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并且毫不谦虚道:“那是,你媳妇我好吧?!”
“嗯嗯,我媳妇最好了!”张浩然捧哏道,两人相视一笑。
……
与此同时,后院东厢房刘海中家里。
由于刘海中的老伴,也就是二大妈今天白天就买好了菜,而且她早就提前把晚上请客吃饭的食材都准备好了。
此时,没什么事的她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和刘海中悠闲地聊着天。
二大妈看着刘海中,眼神里带着一丝神秘,缓缓说道:“老刘啊,今天下午这事你怎么看?”
刘海中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诧异,挠了挠头道:
“下午这事?我还能怎么看呐,就这样坐着看呗!”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媳妇,完全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顿时之间,二大妈没好气地给了刘海中一个白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不开窍”。
随后她叹出一口气,悠悠然地说道:“诶~ 老刘,你啊,真是一点都不上道嘞~”
刘海中听着自家老伴这没头没脑的指责,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
随后立马转过头,双眼满是疑惑地看着媳妇,也就是二大妈,结结巴巴地询问道:
“啥…啥意思?一点都不上道?这到底怎么说啊?我怎么就没明白呢。”
他一脸的茫然,仿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大妈见状,忍不住‘啧啧’了两声,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像两条纠结的毛毛虫,
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死死地盯着丈夫刘海中,似乎要把他看穿。
随后,她这才缓缓开口解释道:“还能是啥事不上道啊,我说的就是迟国瑞和余香莲那俩口子。
你啊你,老刘,你可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
“嗯?他们俩口子咋了?”刘海中依旧眼神迷茫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像一个懵懂的孩子。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迟国瑞和余香莲两口子怎么会和“他不上道”扯上联系的。
二大妈顿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感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没好气道:
“唉~ 还能是啥啊!这么跟你说吧,老刘。
就说这一次,余香莲那张嘴也太没把门的了,喜欢乱说话。
这下好了吧,说错话不仅得罪了光福,还得罪了你和我。
而且你好歹也是个副处长,她这么口无遮拦,你脸上也挂不住不是;反正我心里面不痛快;
还有最关键的是,她还得罪了张浩然。你说说,这事儿闹得。”
二大妈稍稍缓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就没想着在厂子里让人给余香莲她男人,也就是迟国瑞穿穿小鞋啥的?
你可得想想清楚,上一次蔡坤结婚娶媳妇的时候,余香莲就已经说错过话得罪过浩然他媳妇了。
当时浩然他媳妇气得一整天都没缓过劲来,你也是知道的。
如今呢,她又来这么一出,再次得罪了张浩然,你就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二大妈话说到这,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给刘海中一些时间消化这些信息。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而后接着继续说:
“你好好想想,张浩然是什么人呐,那可是你们红星厂子里响当当的高级干部,高级领导啊。
都不用说他另一个厂工会主席的身份,就说技改厅厅长的这个身份;就凭着这个,你不得好好琢磨琢磨~
老刘你想想,你作为技改厅下面的副处级干部,严格来说,你被人家浩然管着,人家一句话就能决定你以后的升迁之路。
而且你刘海中现在能当上这个副处长,那可都是人家浩然当初一点一点把你提拔上来的。
没有浩然,你能有今天?
这时候余香莲说错话得罪了人家浩然,你就没想着找人给香莲他男人迟国瑞,在厂子里给他穿穿小鞋啥的?
让他俩口子也知道知道,平日里没事得罪人可不是什么小事。
老刘啊,靠你给浩然,或者说给掌管你升迁的领导,出气的时候到了!
你要是能在这事儿上让浩然出了这口气,说不定以后浩然还能更看重你呢。”
二大妈说得口干舌燥,眼神中却满是期待,希望刘海中能听进她这番话。
随着二大妈的这一番话说完,刘海中眼神瞬间一亮,那眸光里闪烁着一丝兴奋与心动。
可紧接着,他的眉头又微微皱起,面露犹豫之色,嗫嚅着开口道:“是……是吗?这样做真的不会出岔子?
我要是安排人去给迟国瑞穿小鞋,会不会显得太不地道了?
而且万一迟国瑞察觉到被穿小鞋,最后在厂子里憋不住直接大闹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会不会给我,还有浩然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啊?”
刘海中这般犹豫不决倒也实属正常。
毕竟如今这个年代,工人可是老大哥,地位举足轻重。
任何一个工人,要是遭遇被人故意穿小鞋这种糟心事,一旦忍无可忍,
那可是真敢在书记、厂长面前毫不畏惧地拍桌子理论的,这绝非危言耸听,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儿。
刘海中正是有着这样的担忧,他担心一旦自己真这么做了,让人去给迟国瑞使绊子穿小鞋,
万一迟国瑞实在忍受不了,直接在厂子里闹得天翻地覆,甚至闹到书记、厂长面前,那局面可就难以收拾了。
不仅会给自己招来麻烦,更可能连累张浩然。
当然,他主要是担心会给他自己招来麻烦,这是可以理解的。
这时,二大妈听刘海中这么一说,也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她刚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得把自己刚才那番鼓动的话给推翻了。
然而,就在转瞬之间,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关键的点子,原本有些迟疑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又变得信心满满起来。
只见她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刘海中,说道:“老刘,瞧你说的这些话,你到底在担心啥、害怕啥呢!
你要是让人给迟国瑞穿小鞋,就不能做得隐蔽点,阴着点来,可以做得别太过分嘛!
你可以在正常生产任务的工作过程中,找准时机,让人巧妙地给迟国瑞穿小鞋,这不就行了嘛。
怎么?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到?连个帮你做事的人都找不到?那你这个副处长当得可真不咋样嘛~”
说着,二大妈最后还不忘嘲讽刘海中一句。
这一下,刘海中可就不乐意了,顿时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闷声吼道:
“孩他娘,你放屁!什么叫我这个副处长不咋样?嗯?!
我肯定有办法整治老迟,而且也肯定有人愿意帮我去给老迟穿小鞋,你可别小瞧了我这个副处长的位置!”
二大妈见老伴生气了,立马换上一副笑呵呵的面容,仿佛是讨好地恭迎着:
“是是是,老刘,你肯定可以的,我就知道你厉害着呢!”
“那是~”刘海中得意地昂起脑袋,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约莫过了三四秒钟,刘海中渐渐平复了心情,重新看向二大妈,带着一丝谨慎又问道:
“孩他娘,按你说的这样做,真的行得通吗?”
二大妈毫不犹豫地立即回应:“那肯定行得通啊!
你让办事的人千万别做得太过分,找准时机后,就在正常工作过程中,
偷偷地、轻轻地给迟国瑞穿小鞋,做得合理合规一点,这样谁能挑出毛病来!
而且我相信,肯定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干部始终是干部,领导就是领导,和一个普通工人那肯定是不一样的,肯定有办法拿捏住。
当然了,这种话咱们俩私下里说说就好,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说,这要是传出去,那可就麻烦了,可不能出去胡咧咧嘞~”
刘海中赶忙点头表示同意:“那肯定不能出去胡咧咧,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二大妈笑着说道:“行,你能明白就行。”
说完这句话,二大妈稍作思索,又接着说道:“其实呢,我让你这么做,主要是为了让你能更进一步地靠上张浩然。
浩然这小子啊,是个懂人情世故的人,你为他做的这些事,他肯定会记在心里的。
再说了,像这种他不方便亲自出手的事,你去做,那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嘛。
而且,即便最后迟国瑞察觉到不对劲反抗了,在厂子里大闹一通,
但只要你让人做得不过分,最后又能怎么样呢,肯定不会有啥大事儿。
还有啊,更别提这一次本来就是迟国瑞他媳妇,也就是香莲,她又不仅仅是得罪了浩然,她也得罪了我们呐!
既然这样,你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妥呢,一切都说得过去!”
刘海中稍稍一琢磨,觉得挺有道理的,“孩他娘,你说的挺有道理的,好像确实能干!”
二大妈点头回应:“那肯定有道理啊,能这么干,就琢磨琢磨该怎么干呗!”
话音刚落,二大妈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她看着刘海中嘱咐道:“对了,老刘,还有一点你得记住了。
那就是不管最后情况变得咋样,迟国瑞会不会闹,你都不能把问题扯到浩然身上。
如果你安排的人能把事情揽下来,那就让他揽下来。
万一揽不下来,那你就咬死了是因为迟国瑞得罪了你,而不是得罪了张浩然。
你就记住,整件事情都和张浩然没有关系,记住这一点就行!”
等嘱咐完这些,她接着补充了一句:
“还有就是,你做了这件事,你得想着如何不经意间让浩然知道你做了这件事,不能最后做了事,人家啥都不知道。
要是这样的话,那你还不如不去做这个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