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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这侍女不懂事让管教嬷嬷带下去教教就好了,今日是您的好日子没必要因为这些烦心事扰了兴致。”

“南小姐也消消气,最近宫里来了上好的金丝血燕,正适合冬季温补,一会儿让膳房做好了送过来。”

季芷月言笑晏晏,璀璨的宫灯下额前坠的象征着大妃身份的红玉挂珠像极了滴在额心的血,不得不说这位大妃虽无千秋之色却也能称得上端敬持恭仪态万方,此刻的她即便笑得温婉可在南溪看来却像是藏在光影背后的毒蛇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井昊闻言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悦,只见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季芷月,垂下眼眸掩饰了心底的思虑,抬眼看向站在下首不动如松面沉如水的南溪,脸上浮现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愧疚。

井昊收敛神色声音低沉,“既然学不会那便不必再学了,宫中从不养有眼无珠之人,瞿霖!”

“奴才在!”

“送走。”

瞿霖闻言薄唇微勾轻声应道:“是!”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好家伙,君侯这是要在寿宴上见血啊!

“不可!”

向来温言柔色的季芷月急声阻拦,看向井昊的眼神里尽是关切之色,倒真像是事事替他着想的好妻子。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了事理应承担惩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大妃不是以前最标榜规矩么,为何今日却要食言而肥?”

季芷月似乎有些承受不了井昊的咄咄逼人,我见犹怜的眼眸中露出受伤的神色,季芷月本就伤寒未愈,即便脸上略微施了粉黛,可也难掩那苍白的病色,明亮的宫灯下倒有些弱柳扶风的娇美之态,可是对于向来喜欢颜色的井昊看来却像红粉枯骨一样不值一提。

“事有轻重缓急,今日是君侯的寿辰,不管怎样咱们也要图个吉利。”

井昊闻言垂眸轻笑,凡是熟识井昊的大臣都能感受到他们君侯这是要发怒的前兆,一个个静若木鸡,台下的丝竹舞姬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整个宴会场地上寂静骇人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森然。

他们不知道向来克己复礼唯唯诺诺的大妃怎么在这件小事跟君侯硬扛,君侯的心思众人都看得分明,那个宫女显然是别有用心,而且针对的又是镇南将军府的大小姐,这要是处理不好岂不是要寒了一众将士的心。

虽然方才众人都在饮酒用膳没有看清那小宫女向南小姐走过来之前的举动,先不说那碗里装的是什么,就说这么热的水要是浇人家脸上那不就等着毁容么!

到了那时别说是你大妃求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看看人家南老将军的大刀同不同意!

别忘了虽然南老将军退隐朝堂,可是那镇南将军的威名一出整个镇南军还不荡平了井国!

除非这里面大妃扮演着难以言喻的角色,底下的人心思百转,偷偷将视线扫向大妃和南溪,真要说起来这两人之间是积怨已久,只是后来随着南小姐远走天涯带着这些旧怨离开了所有人的视野,现在看来好像一切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我南家满门忠烈是历代井侯手中的利刃,君侯所指我之所向,如今南氏一族子孙凋零,偌大的南家老的老小的小,我祖孙二人难道还承不起君侯给的公道么?”

南曜大马金刀的稳坐下首,目光如炬不怒自威,转瞬间仿佛回到了那战火峥嵘的军营。

底下众人无人敢言,老将军眉目如刀,眼神似乎浸着寒霜,一人端坐身后如有千军万马,后宫的夫人们哪里见过这样场面,别看她们一个个后宫的阴私事一件都没少做就是见血的也算不了什么,可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腌臜,跟战场上的杀伐之气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几个有些胆小的夫人脸色有些泛白,连手指都止不住地抖动,南曜身上的煞气是一点都没收敛,都欺负到他大孙女头上来了,他才不惯着她们呢!

要不是想着给井昊留点脸,他都想开了杀戒,什么阿猫阿狗都妄想向他镇南将军府伸爪子!

南曜的话说的不算客气,可是井昊倒没觉得有哪些不对的地方,相反老将军如此行事倒更显得南家与他的关系密不可分。

更何况,溪儿本就受了委屈自己没能彻查此事,只是杀一宫女给她解气有何不可?

底下众人听见老将军这么勇纷纷在心底给他鞠了一把泪,这不是逼宫么?

本以为君侯听见这番话就算隐忍不发也得脸色不好,可是当他们偷偷观察君侯时发现了什么!他们君侯竟然一脸赞同的看着南老将军?!

这一定是今个早晨没睡醒起猛了才遇见这么诡异的一幕。

不是说好的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的,怎么到了南老将军这就变得画风突变呢!

不同于旁人的迷茫,坐在南曜对面的散佚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就说这是人就有软肋,哪怕是凉薄的井昊同样也不例外。

看来是上苍保佑他们散家,散大夫不禁心生感慨,这南老将军估计是自己一辈子的贵人,这一身的荣耀皆因他而存在,这就叫一招鲜吃遍天。

“老将军,这毕竟是宫中之事,君侯自有评判。”

季芷月此言一出果然引得南曜的冷目,哼笑一声,“大妃,老臣敬您喊您一声大妃,可是那不代表老臣就好说话,这井宫是君侯的井宫,而不是你大妃说了算的。”

“自从这个贱婢跪下您就千拦万挡,这让老臣很是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让您讳莫如深的内情啊。”

“你!……”季芷月就算再能隐忍也不可能当着众臣面前被指摘而面不改色,“南将军言过了,本宫是大妃,更是后宫之主,自然要以大局为重,今日是君侯的寿宴,你这样不依不饶岂不失了将门风度,再说南小姐不是安然无恙的站在您身边么,为何就不能顾全大局,一定要给君侯难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