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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那个冬夜,祭司殿的烛光彻夜未息,大祭司还用孤再说下去吗?”

楚泱不为所动的笑了笑,“十年前,大王莫不是得了癔症,记得够清啊。”

巫玉就知道这老家伙油盐不进,就算见了棺材也不会落泪,“大人对孤有恩,孤不想你我走到陌路,所以还希望大人能体会孤的苦心。”

“毕竟孤的耐心不是针对所有人。”

楚泱其实心中并不如面上那般平静,今日巫玉之邀他本不想来,可是又好奇他究竟有什么把握就认定可以轻而易举的要挟自己。

说实话楚泱也不认为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撼动自己。

他啊,早就是百毒不侵之人了。

就算是小灵儿也不可能成为自己的软肋,楚泱这样在心里想着,同时也像是在告诫自己。

可是巫玉显然并不是这样想的,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亲人而是你的仇敌,“大人的顾虑孤可以理解,毕竟这天底下有谁希望自己最在乎的人惧怕自己,仇恨自己,甚至恨不得…杀了自己。”

迎着楚泱冰冷森然的目光,巫玉不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甚是开怀,甚至要笑出眼泪来,天底下最不能招惹的就是疯子,要怪就怪大祭司自己招惹了疯子现在竟想要独善其身?

若是这么容易就让你们摆脱了,他这个‘疯子’岂不是很没面子。呵呵…

忽然间大祭司变了脸色笑出声来,“大王这是打定主意釜底抽薪了?”

“孤自即位以来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成就巴方大业,只可惜朝野上下并不是所有人都同寡人一般。”

“祭司大人一生为了巴方呕心沥血,让人敬佩不已,只是现如今大人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这令孤心痛不已啊~”

楚泱侧身看向旁边的巫玉一瞬间有一丝恍然,许久以前就是身边的这个人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袒露他的野心抱负,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也曾照古人。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曾经的少年变得面目全非,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尸山血海的杀神,无心无情的怪物。

这不刚坐稳了王位就想着唯我独尊了。

不知道是该敬佩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还是该佩服他的异想天开。

“大人其实还是对孤的偏见太大,大人同为男人自然明白王权霸业与儿女情长之间如何取舍。”

“孤早年命途多舛,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注定要有取舍。所以…”

“所以,沧灵注定成为大王所要舍弃的。对否?”

巫玉眸光一凛,转而薄唇微微勾起一道讥讽的弧度。

“大人又是站在何种立场对孤说话,千万不要再说她是你的爱徒这种话,听着虚伪。”

“大王是想跟老夫撕破脸吗?”

夜晚的江风甚是凛冽,但是却掩饰不住相视而立两人眼中的杀气,这一刻两人皆动了杀心,一黑一白,一人雪衣一人玄服,黑发与白发在风中凌空飞舞,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杀气更胜。

那一瞬间其实楚泱是真的想要杀了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蛊惑着自己,杀了他!杀了他!只要杀了他那件事就不会再有人知道,只要杀了他小灵儿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她就永远是自己的徒弟直到自己死的那天,那些真相会被自己带到地下被黄土掩埋。

可是迎上巫玉那毫不畏惧的目光楚泱惊觉发现好像这一切进入了一个死局,所有人都成了局中人,连同自己亦然如此,看来这个人笃定自己不可能放弃在这尘世最后一点牵挂。

“你想要什么?”

巫玉扬起嘴角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映月阁

“太夫人,大王来了。”

话音刚落巫玉踏月而来缓步走进院子里与坐在藤椅上的太夫人遥遥相对,母子俩谁也没说话但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冷漠。

太夫人递了个眼色,栗嬷嬷心领神会赶紧带着院子里服侍的下人都下去了,给母子两人腾出空间。

巫玉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肩上的银质流苏发出清脆声响,他淡然的走到另一把藤椅处坐下。

随着他的动作竹制的藤椅吱呀作响,像是月夜里的叹息。

巫玉身子后仰头枕着椅背,看向夜色如水的天空,今日月明星稀水洗的天空像是不染纤尘一般,可是月下之人却无法像这澄澈的夜空一样无波无澜心若止水。

“生你的那日也是这样的月夜,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正坐在院子里发呆,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想尚未出世的孩子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想自己孩子一定要聪慧能够得到大王欢心。”

巫玉闻言淡漠的脸上闪现讥嘲,出口的话生硬无比,“让您费心了,孤自幼就是个天煞孤星六亲缘浅不会讨人欢心。”

太夫人苦涩的哼笑出声,“也没算白费心,至少我儿腹有雄韬心有沟壑,称得上一句英武有为。”

巫玉眸光一顿,转而脸上又是一片死寂,“想不到,太夫人对孤还有如此评价,当真是让孤受宠若惊。”

“我从未低看你,也从未失去过期待,只是我生你的时候只给了你心窍却没有给你仁心。”

“仁心?宽仁之心?母亲说笑了,这东西母亲都没有孤如何拥有?”

“二弟倒是有,可是天妒英才,三魂七魄失了一魂一魄,母亲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二弟是你满含期待的孩子只可惜确是个不争气的,辜负了母亲的一片舐犊之情。”

太夫人静静的听着那一句句风里火雪里刀,庄重得体表情下是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阿玉其实不需要这样,你和阿照都是一母同宗,你有的他没有,而他有的你同样拥有。”

太夫人没有看到夜色里巫玉眼睛里的恨意越发凝重,像是漆黑的漩涡里窥不见一点光亮。

“母亲还真是一视同仁,就是不知道您可以这样欺骗旁人,又是否能骗得过您自己?”

“孤只记得在重病缠身高烧不退时,孤的母亲不在身侧,她在陪着害怕打雷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