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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君侯有令,从即日起,没有君命您不得再出宫。”

井慎刚走到宫门口就被守门的侍卫给拦下了,井慎扫了眼面无表情的守卫,显然是被井昊交代过的。

井慎眼神冰冷,即便语气平淡但是很显然就让人知道他此时心情的不虞,“给我让开,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对不住公子,君侯有令,我们也是奉令行事,如有不敬请您见谅。”

守卫虽然态度恭敬,但是语气却不容违抗,井慎薄唇被抿成了一条线,那双像极了井昊的眼睛散发着森然野性的寒光,“我再说一遍,你们给我让开!”

几个守卫依旧不为所动,再次拱手道:“大公子,您还是回去吧,属下也是奉令行事,君侯的命令没有人能够违抗,希望大公子能体谅属下们。”

井慎当然知道井昊的意思,无非是逼迫自己向他低头,看来今日这宫门自己是出不去了,真不知道这样的强迫又有什么意思?

井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看来他还是不懂想要立于不败之地,靠的从来都不是投机取巧。

先是卖女求荣,这现在连自己的嫡子都要成为他趁手的工具了,也不知道既然如此他怎么就不将自己给卖了?趁着还有一副好皮相也许还能有几分价值,至少他现在还是井国的君侯。

想到这井慎心里讥笑不已,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厌烦恶心啊~

正当两方对峙的功夫,就听一道中年妇人的声音焦急的从身后传来,“大公子慢行。”

井慎转身一看,原来是母亲身边的兰嬷嬷,看来今天自己定然是出不了宫了。

这时兰嬷嬷三步并两步的过来了,老嬷嬷毕竟不年轻了,快走这几步就已经是气喘吁吁的,还好她来得及时,不然大公子又要出宫了。

兰嬷嬷看着井慎面色不虞又看到守卫的样子,心里多少已经猜出些端倪,看来君侯已经下了禁令,“大公子,大妃今日下厨说是让您去清泉殿一趟,和她一起用膳,老奴紧赶慢赶还真赶上您了。”

“您就同老奴一并回去吧。”

兰嬷嬷脸上笑得得体自然,就好像是真的来叫他去用膳一样,不得不说她的出现确实给自己解了围,不至于让他的面子太过难看。

只不过想到他的母亲季芷月,少年的心里顿时生出一阵无力,面对母亲的那种无可奈何有时候要比对付井昊还要难受。

母亲的爱,他从来都不怀疑,有时候那份炙热的爱与包容他要比井方得到的更多,母亲是这世上唯一不会利用自己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从他的角度出发的,这份爱里有期待有严苛,唯独没有算计。

正因为这样他才更清楚自己的肩上不仅扛着他的未来,更承担着母亲的未来,她和井昊纠缠了大半辈子,可是在潜移默化间还是被他同化了,成为了他的附庸,有时候他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难道就不懂得什么叫抱怨?什么叫仇恨?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难道他们母子三人曾经遭遇的一切都可以随风而逝,就像一粒尘埃了去无痕?

怀着这样的心思,井慎来到了清泉殿的门口,看着朱漆大门上的牌匾,默默的叹了口气,可是脚步犹疑迟迟未再往前踏出一步,恍若近乡情怯。

一旁的兰嬷嬷看出井慎的不自在,笑着说道:“大公子,咱们快进去吧,大妃现在肯定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在里面等着您了。”

兰嬷嬷适时提醒倒将井慎心里的退意挥减几分,井慎眉峰一挑,神色淡然,但不难看出他言语中的无奈,“既然如此,咱们就快进去吧,省得母亲久等。”

“大妃,您的手艺还是这么好,这些膳食好香啊~ 都把我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清泉殿里季芷月在桌前忙碌着,看着面前一盘盘精致的菜肴心里的不快也少了许多,不知不觉间就连嘴角都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这份喜悦就连侍女采荷都感觉到了。

小姑娘性子脱跳,再加上年岁小说话直率,多少有些童言无忌的意思。

季芷月闻言温婉一笑,只是眼神里的喜悦又多了几分,“你这丫头惯会哄我,许久不做了都生疏了,也不知道慎儿喜不喜欢。”

提起井慎季芷月眼中的光彩微微黯淡了一瞬,采荷看出大妃身上凭空而来的低落,于是赶紧和她继续说笑,希望能帮她转移这份愁绪。

“大妃瞧您说的,这么香的饭菜大公子怎么会不喜欢,更何况这哪里是简单的膳食,这分明是您对大公子的一片爱护之心。”

季芷月被这采荷的三言两语哄得眉开眼笑,嘴上嗔怪着,但是眼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去,“你这丫头,真是长了一张巧嘴,老实说是不是偷吃蜜了?”

“大妃~ 采荷才没胡说呢~”

井慎踏入大殿就见到自己那个忧郁的母亲和小侍女在交谈,听起来她们心情好像不错,母亲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说不清有多久自己没见过母亲这样真心的笑了。

在他的记忆里,他们母子几个就是在忧愁阴郁里度过的,哪怕后来妹妹得到了井昊青眼,他们母子的日子好过不少,但是那些横亘于心的日日夜夜却永远的留在了他们的心里,成了梦魇。

因为这样他们越发不敢懈怠,不敢放松,自此以后他们母子三人好像就活在了仅凭井昊一人掌控喜恶的世界里,他们都在不知不觉间心甘情愿的成为了被他左右的傀儡,没有感情,没有喜恶,只会顺着他安排的轨迹里去了却自己的残生,母亲是这样,井方是这样,连他自己亦是如此。

可是与井方和母亲不同,他井慎不愿一直去做这个失灵的玩偶,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不可能永远按照别人的意愿浑浑噩噩一生,甚至为了一个口头上的未来,去放弃一个活成人样的机会,在他看来那些空口无凭的东西,不亚于海市蜃楼,虚无缥缈经不得轻轻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