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在身后的偶偶私语,被秦瑶光听了一耳朵。
都是懂礼又有分寸的好孩子。
既是苏青比燕吉音大,她取了燕吉音名字中的一个“音”字,音妹妹就比燕家妹妹,显得亲昵得多。
燕吉音是妹妹,则尊她的姓氏。
往来得体。
在她所不知晓的地方,燕吉音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
赵氏那个小小考验,是最直观的结果呈现。
不愧是五个孩子中最勤奋最努力向上的,在短短时间内能取得如此成果,燕吉音的学习能力惊人。
苏家府邸,自然远不如长公主府占地宽阔。
但赵氏哪里敢让两位贵客步行?
一早就安排好了软轿,众人上了轿,穿堂入室往后宅而去。
走近专门待客的暖阁,就听见有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来。
答谢宴,乐阳和淳宁是主宾。
此外,赵氏还精挑细选了作陪的客人,务必使主宾感到满意。
秦瑶光走进暖阁,笑声暂歇,暖阁内的夫人小姐们纷纷起身,请安问礼。
“快快请起。”
秦瑶光笑道:“今儿咱们都是客人,快别拘着了。”
众人这才重新落座。
在场的,有不少都是她认识,且能说上几句话、相处得还算不错的女子。
最明显的,便是梅园事件所涉及那些纨绔的亲眷,一个都没有出现在这里。
秦瑶光望向赵氏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谁说苏家不站队?
分明是把平衡做得很好,哪一方都不得罪。
这位赵氏,便是一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当家主母。
贵族女子平日里的宴会,通常是以季节性的时令花卉为由头,办各种赏花宴。
要不,就是起诗社、品美食,主人家再准备些投壶、打双陆之类的小游戏,一起玩乐。
这些都是小宴,主人家请来的都是志趣相投之人,人数不多,以日常联络感情为主。
至于其他目的明确的宴会,比如打着各种名目的相亲宴、婚宴、寿宴等等,规模则要大得多。
今日的答谢宴,就介于两者之间。
赵氏把姿态放得很低,一切以秦瑶光和淳宁两人为主。
就连准备的玩乐项目都别出心裁,不作诗不赏花,只作画。
原因很简单,谁不知道乐阳长公主那幅惊才绝艳的《八仙贺寿图》呢?
赵氏便投其所好,给秦瑶光搭建好能一展所长的舞台。
简直是顶级拍马屁教科书。
这比口头上的讨好夸赞,强太多了。
秦瑶光心里这么想着,却也无法拒绝赵氏的一番好意。
大景没有网络,她想要正名,不只是在百姓间的声望,更需要贵夫人们的口口相传。
这是阳谋。
阳谋到,明明知道对方的意图,仍然会欣然接受赵氏的好意安排。
“殿下神乎其技,今儿我们可是开眼界了!”
“前几日我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有幸见到殿下的贺寿图,真真是大开眼界。”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淳宁笑着将笔递给秦瑶光:“皇姐,您就随便画画。”
随便画画,随便震惊一下她们。
她的目光里,明明白白透出这个意图来。
秦瑶光接过画笔,谦辞了几句,便提笔在铺好的宣纸上准备开始作画。
要说,水墨画最适合在这种时候展示。
作画时间短,能一气呵成。
但很显然,众人所期待的,是她展现运用了现代素描技术的画技。
素描却是个技术活,她那幅《八仙贺寿图》,前前后后加起来,画了一个多月才完成。
想了想,秦瑶光干脆另辟蹊径。
她提笔看着赵氏,笑道:“苏夫人,我给你画一幅肖像可好?”
赵氏当然一脸欣喜的应下。
只是,随着秦瑶光在宣纸上的落笔,众人越来越一头雾水。
这画的,真是苏夫人?
怎么这么不像呢?
但要说不像吧,又十分神似,身上的衣着穿戴正是赵氏今日所穿的,手里还牵着有酒窝的苹果脸小姑娘,显然正是苏青。
又是一种她们从未见过的画风。
众人越是迷惑,看得越是专注。
没错,秦瑶光画了一个q版赵氏,牵着q版小苏青。
她作画的速度很快。
q版,对拥有扎实美术功底的她来说,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无需草稿。
寥寥几笔,就迅速勾勒出了图中两人的大体轮廓。
一干女眷头一次见到这种头大身子小的造型,越看越稀奇。
秦瑶光却不再继续细化,换了画笔用清水分别调了几种颜料,画了一株在白雪中傲然绽放的梅花树。
淳宁见惯了皇姐作画,却也是头一回见她画这种风格,如此新颖有趣。
简单几笔画完环境,秦瑶光开始细化画面主体中的两个人物。
梅花树下,赵氏牵着小苏青的手,替她拈去头发上的一片红梅花瓣。
小苏青则仰着脸,信任地望着母亲。
两人脸上皆笑意盈盈,隔着画面都能感受到母子间的温馨互动。
众人看着她笔下的人物逐渐变得生动又富有灵气,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打扰了秦瑶光的作画灵感。
“好了。”
秦瑶光最后在小苏青的唇上添上一抹粉色,再加上之前预留出的高光位置,让画上人物的小嘴立刻变得水润起来。
材料有限,没有高光笔,她就采用了预留高光的方式。
这幅画,是用传统国画的画具,画了q版漫画。
把这两种技法尝试着结合,也是秦瑶光第一次。
她放下笔,满意地点点头:“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
淳宁率先叫了起来,连连赞道:“皇姐,您是怎么想出来这样画的,实在太可爱了!”
“对啊对啊!”
“长公主殿下收徒否?”
事实证明,五头身的q版小人,古今中外通吃,迅速征服了在场众人的心。
一时间,室内气氛热烈无比。
苏青激动得拉住燕吉音的手不停发问,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音妹妹,你平日在家,殿下也会给你们作画吗?你好幸福!”
燕吉音性情内敛,也被她的热情感染得面颊微红,小声回答:“母亲常常在家作画,但这个画风的我也第一次见。”
正热闹着,暖阁的厚实门帘被小丫鬟从外面撩开,走进来一名身着月白云锦窄袖袍的俊俏公子,他的气质如雪一般清雅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