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入口,便是一家设在街口处的茶摊。”
青柏的语气饱含敬畏:“招牌上写着‘赏月听风’四个字。”
主人她一定有仙人襄助!
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准确的地点?
听见她这句话,秦瑶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根据原书的记载,接下来十多日,老五都在这附近。
她终于有了时间去寻找。
秦瑶光想了想:“除了让曾管家继续派人寻找,把房师傅和青衣卫都收回来,重新听令行事。”
长公主府,一直都有各方势力盯着,尤其是燕长青刚刚回京之时,暗中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
昨晚老五走丢,那些人恐怕都得到了消息。
让曾管家继续找,目的只是掩人耳目。
“是。”
青柏遵命,让人自去联络他们。
“夫人如此有把握?”燕长青问。
秦瑶光点头:“你信我。”
燕长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鬼市宵禁后才开,我们需要一个坊内落脚之处。”
瘦长汉子躬身道:“将军若不嫌弃,可到草民家中对付一宿。”
此言一出,全都拿眼看着秦瑶光,等待着她的决定。
秦瑶光莞尔一笑:“都看我做什么?没问题的。”
燕长青仍是有点担心:“夫人,南城的情况,可能比你想的更简陋。”
瘦长汉子连连点头补充:“是是,恐怕您不习惯。”
他是燕长青放在城南的心腹,自然知道燕长青口中的夫人是尊贵的长公主。
一想到自家的条件,长公主该怎么住?
他心里压力陡增。
秦瑶光没有理会她,睨了燕长青一眼,问:“看不起我?”
“不,不是。”
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心生爱慕,在秦瑶光面前,燕长青总是不自觉的矮她一头。
向来杀伐果断的大将军,连说话都磕绊了一下。
他既如此,众人就都不敢说话。
三个孩子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存在感。
如果母亲去不成,他们就更去不成。
瘦长汉子心道:大将军不一样,本来就是男人,打仗时卧冰爬雪都试过,前段时间还在脚行里落脚。在他那里住住,不会有什么不妥。
但他想归想,终究不敢说出口。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一行人弃了马车,跟着瘦长汉子在巷子里七拐八拐,走进一个破败不堪的院落。
刚推开柴门,一只老母鸡发疯似的扑上前来。翅膀挥舞间,激起漫天尘土。
背后传来一道凶悍的女声:“杀千刀的,你还知道回来!赶紧给我把它抓住!”
“家里来贵客了,赶紧收拾收拾,胡说八道什么?!”
瘦长汉子急道。
燕守拙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挡在秦瑶光跟前,伸手将那只老母鸡整个抓住。
被限制了行动,老母鸡使劲扑棱着翅膀,一阵“咯咯咯”乱叫。
场面极其混乱。
秦瑶光一个不察,被老母鸡翅膀扇起的灰尘给迷了眼,便抬手去揉。
“别动。”
燕长青低声道,用双手握住她的手腕:“别揉,仔细眼疾。”
秦瑶光也知道不能揉,手上有很多细菌,刚刚那是条件反射没有控制住。
双眼又痒又涩,刺激得她两眼犯泪,有些睁不开。
“别急。”
因为看不见,燕长青的手就成了她和外界唯一的联结和依靠,他的声音轻轻落入耳膜,如在阳光下流淌的清泉。
她一直都知道,燕长青的声音很好听。
当视觉被剥夺之后,这份感受便越发强烈。
燕长青带着她走进院子,站在正对光线处,捧起她的脸颊。
“我替你吹一下,你别怕。”
秦瑶光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就感觉他的手指轻柔地触碰上来。
比起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燕长青的手可谓粗粝至极。
燕长青小心翼翼,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察觉到他那常年习武形成的硬茧如此碍事。
他就怕一个不留神,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痕迹。
秦瑶光仰着头,吐气如兰。
两人距离很近,幽幽冷香在不知不觉间,萦绕在燕长青身侧。
冬日阳光柔柔的洒在她如玉的脸庞,纤长浓密的睫毛好似蝴蝶翅膀一样轻颤着,既美丽、又娇弱。
她的双唇柔软饱满,一如那最娇艳的玫瑰,惹人遐思。
这个姿势,让她好像在邀吻一般,任人采撷。
偏偏,她还毫无所觉。
燕长青的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
他闭了闭眼,随即马上睁开,收敛心神,轻轻捧着她的脸颊,朝着她的眼睛吹去。
片刻后,燕长青问:“感觉好些吗?”
秦瑶光眨了眨眼,先感受了一下,用手指着右眼:“这边还有点不舒服。”
她的姿态,无辜又单纯。
燕长青悄悄吸了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替她吹着右眼。
“好了。”
秦瑶光这才睁开眼。
因为灰尘的刺激,她两眼都泛着泪光。
双眸如同水洗过一般清澈,却又因为眼尾泛着红色,于天真中又透出无辜的楚楚可怜。
很想欺负她。
燕长青被他心底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忙遏制住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往后退了一大步。
在这期间,那只捣蛋的老母鸡已经被送回鸡窝,瘦长汉子的妻子搬了几条长凳出来,招呼众人落座。
她从屋子里端出一套粗陶茶具,冲了壶茶,对秦瑶光赔礼。
“夫人,实在抱歉,刚刚冲撞了您。”
她生得圆硕肥胖,行事爽快,跟瘦长汉子的体型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
倒是挺互补。
秦瑶光刚刚在心里想完,就见她转身拍了那汉子一巴掌:“既是带贵客回家,也不提前说一声!”
瘦长汉子苦着脸:“我刚刚回来,你又不在。”
两人感情很不错,是吵吵嚷嚷的恩爱夫妻。
老三双眼亮晶晶的,好奇地观察着两人。
在他的世界里,还从未见过此等活泼有趣市井人物。
秦瑶光笑道:“突然来访,是我们莽撞。还未曾请教,两位怎么称呼?”
瘦长汉子是燕长青的人,他妻子却并不知情。
当下便互相通报了姓名,汉子被人唤作黄老实,他妻子叫武二娘。
到了晚饭时,武二娘便宰了那只老母鸡来招待贵客,他们的两个孩子也回到家中。
安排住宿的时候,却是犯了难。
黄老实家里房舍有限,一共只有三张床。
“将军,您和夫人尽管睡我们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