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在水承认,林藏烟是个擅长用话术撩拨人心的家伙。
他又一次因为林藏烟的话怔在原地。
“太可惜了,没有人的话,这套梅花对盏只能掌柜我自己留着了。”花长忆遗憾道。
“我来。”
辛在水淡然清澈的嗓音在人群中响起。
“哦?是一个俊美非常的公子呢。”花长忆直勾勾盯着辛在水,视线跟着他一起移动。
辛在水在众人的瞩目下,施施然走上台。
“原来阿水哥哥还会点茶?”
面对林衣年的讶然,林藏烟嘴角得意上扬:“他会的东西可多着呢。”
“请。”花长忆的手朝条桌一摆,示意辛在水上前。
辛在水看着面前的点茶用具,眼底不由得泛起涟漪。
点茶这门手艺,还是爹爹教他的,可惜没怎么学,爹爹就去世了。如今重拾,他也不知自己能否成功点出好茶来。
辛在水将衣袖稍稍挽起,选用了乌龙茶饼。
他不急不躁将茶饼碾成茶叶末,筛出茶粉,随后注水点茶,用茶筅击拂出茶沫,一系列动作虽不比花长忆流利熟稔,但每一步都很到位。
行云流水的点茶手法,运筅时对速度、力量、轻重缓急的把控,无一不彰显辛在水点茶技术的姣好功底。
当绵密持久的泡沫浮于茶面,辛在水手执茶匙,在茶汤上绘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水莲。
“好了。”
他放下茶匙,将茶汤端至花长忆面前,请他查看,随后也向台下看客展示,同样得来满堂喝彩。
“公子手艺卓越,令人叹服。”花长忆亲自将梅花对盏赠予辛在水,“按照约定,此对盏,当属于你。”
“多谢掌柜。”辛在水微微颔首,谦和谢过。
林衣年看着辛在水从台上下来,忙不迭一脸崇拜凑上前去。
“哥哥,你好厉害啊,我的眼睛都没从你身上挪开过。”
辛在水哭笑不得:“哪有你说得这般夸张。”
他将梅花对盏递给林藏烟,嘴角浮起一抹微不可察地笑:“妻主,梅花对盏,送给你。”
“这是我送给妻主的第二件礼物。”
林藏烟眸中有光芒跃动:“还会有第三件、第四件么?”
辛在水愣神,分明能从她眼中读出满满的期待。
“……听闻除了酒以外,这里的荷花酥也是一绝,我们点一份荷花酥尝尝罢?”
辛在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移开视线,稍显笨拙地转移话题。
“……嗯。”林藏烟眸光一黯,唤来小厮带他们去原先定好的包间。
辛在水心中苦涩。
对不起啊陛下,往后的事情,臣侍没办法向您保证。
“左大人,你怎的也在这儿?”
就在一行人随着小厮上楼时,林衣年瞧见了刚从包间里走出来的左靔然。
“公子……限月?”左靔然听得林衣年唤她,将目光移来,亦有些出乎意料。
“好巧。”林藏烟淡声道,视线瞥见她身旁的俊秀男子,“这位是?”
“该不会是阿然的良人罢?”不待左靔然开口解释,林藏烟便打趣道。
这让左靔然惶恐万状,怒瞪她一眼,道:“别胡说,毁人清誉可不好。”
毁人清誉?
林藏烟低声一笑。看那公子娇羞非常的表情,心里想必是乐意得很罢。
“这是洛特进家的小公子,七夕节想来夜市逛逛。洛特进不放心他一个人,原本拜托了阿椮帮忙护卫一二,可那家伙说翡翠行新进了一批石头,想要去碰碰手气,所以才让我代劳。”
左靔然见他们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慌忙解释着。
其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余光里,留意林衣年去了。
可林衣年不知怎的,冷沉着一张脸,双唇紧抿一句话也不说。
“奴家风稀,见过各位。”洛风稀微微欠身,向他们问好。
林衣年不屑地冷哼一声。
风又起,杏花稀。如此悲凄,烂名字。
“哎呀呀,林小姐,又来光顾呢?”
众人齐齐将视线往楼道看去,得见花长忆缓缓走来。
他率先望见了林藏烟,而后认出了一旁的辛在水。
“这位是方才展示了一出绝妙茶百戏的公子罢?”他将目光投向林藏烟,“他是……”
“是我家夫郎。”林藏烟伸手揽过辛在水的腰,令他与自己紧紧贴在一起。
花长忆恍然大悟:“啊~原是林郎君,幸会幸会。”
辛在水朝他涩然点头,轻浅一笑。
“奴家几个月前酿了一坛梅子酒,这段时间便可开封了,要不今日一同畅饮?”花长忆向他们约请。
洛风稀似乎不愿。他轻轻扯了扯左靔然的衣袖,一脸抗拒:“阿然姐姐……”
左靔然以为他怕生,便婉拒了:“洛公子想去洛湖边转转,我们便不多留了。”
“那太遗憾了。”花长忆一脸可惜。
“阿姊,我想回去了。”
左靔然护着洛风稀走后,林衣年神情蔫蔫地道。
“怎么了?”辛在水细眉微皱,瞧着他的状态有些担忧,“不舒服?是不是太累了?”
嗯?
林藏烟轻挑柳眉,凝望林衣年的双眼。聪明如她,方才便觉得自家弟弟的情绪不太对劲,串联起脑中想法,心里便有了一些猜测。
但到底是不是真如她猜想的那般,往后还得加以试探。
既然林衣年想回去,林藏烟便也不强求他留下来,只是摆摆手,安排了两名暗卫护送。
林衣年心烦意乱地行至门口,发现左靔然和洛风稀两人竟然还在。
他们围着一个小商贩,挑选着稻草靶子上的糖葫芦。
画面落入林衣年眼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气极地撇开脸,怒气腾腾从他们身旁经过。
“公子,林公子。”左靔然发现林衣年的身影,出声喊住了他。
林衣年本是不想停下的,可他莫名在意左靔然会同他说些什么,于是就不争气地止住了步伐。
“干嘛?”他问,语气干巴巴的。
“公子要去哪儿?”左靔然反问。
“回去。”
“哦。”
林衣年更气了。
哦,哦你个大头鬼啊!
“我走了。”甩下这句话,林衣年迈开步子就想走。
“等等。”左靔然即刻伸手拉住了他,这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所做出的动作。
不仅林衣年,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我、我、那个……”左靔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不出半句完整的话。
林衣年抑塞极了:“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左靔然鼓足气儿,迅速将一串糖葫芦往林衣年手里塞。
“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