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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凤楼在棋盘街的东北角,虽然只有三层,于周围的建筑而言却已经是鹤立鸡群。因此,每次殿试之后,这里都会人满为患。店东为了给方便食客观看新科进士游街,去年还特意换了玻璃窗。可今日,此处却冷冷清清。

寻常时都没有空位的马厩此刻空空荡荡,只停了十来辆马车,几十匹马。 此刻四个骑马的家丁护卫着两辆真定造新式马车刚刚进院,片刻后停下。

先是后车走下几个婆子丫头来到头车前,然后顶簪和另一个丫头从头车车厢走出下车,待一切妥当后,轻声呼唤。汤素娥这才搀扶着年纪不大的汤娘子从车厢走了出来。

汤素娥自打搬进喜鹊胡同,这是第一次出门。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但妆容,服色尽可能的低调,甚至还带了帷帽。当然,此刻已经来到了院里,她也不必再藏头露尾。

很简单,这是她男人的产业。原来的店东受三不牙行倒账影响,不得不将这聚宝盆让了出来。这件事晓得的人不多,她却始终都是其中之一。

得到消息,三太太带着唐姨妈,十嫂和赵家表嫂迎了出来。汤素娥晓得赵家表嫂如今就住在前街,只是听人讲为人漂亮。原本还奇怪达达什么时候和他这个表兄关系如此亲密,此刻才晓得,又是一位十嫂。这是不是就是达达曾经讲过的‘炒股炒成股东’?如此十三姐呢?

一番客套后,众人上楼,汤家带来的护院则在一楼用餐。

赵家表嫂果然依旧全无城府,几句话就被套出了十三姐下落。让汤素娥失望的是,对方病了,没有来。那就不用考虑了,不识抬举,今个儿是什么日子?不过看在三太太的面子上,她也没想着如何。

这里的布局都是重新装潢的,为了讲究私密性,二楼和三楼的楼梯在主楼两侧。一上三楼,众人顿时感到了视野开阔。无他,四个方向全都是透明的玻璃窗,配上淡蓝色的窗帘,看上去就让人心旷神怡。因为今日不接待外人,这里的屏风隔断全都撤去,只在中央摆着十几张圆桌。六太太,沈姨妈,十五姐,施大姐,还有郑家的故旧女眷已经等着了。

当初三太太为她仗义执言,唐姨妈将她救回来,汤素娥是一直都铭记于心的。因此,一落座,她就与几人亲近起来。连带着和几乎是唐姨妈翻版的唐小姨妈也热络起来。

汤娘子则按照路上的约定,与六太太,沈姨妈,和十嫂迅速的来到早就摆好的麻将桌前,开始了斗智斗勇。

十五姐不动声色的审视,远处费力讨好唐家三姐妹的汤素娥。果然,妍姿艳质,楚腰卫鬓,软玉温香,绰约多姿。用‘芙蓉不及美人妆’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只是,美则美矣,素则素矣,雅则雅矣,可卿乃东瓯王的嫡脉啊。如此不顾体面的讨好三个七品杂职后人,体面吗?

继而想到了郑十七。她以前听十哥讲过,对方能够中举多亏了父亲郑宽。可是自个不过是让他帮着搅黄亲事,就推三阻四,亏得以前对他那么好。

十七靠不住,那么,她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想到这,十五姐扭头看向身旁可以装老成持重的施大姐。小妹妹,想不想当国公夫人呢?

女眷在三楼,二楼则是男宾,为了避免失礼,二楼面朝马厩的一侧全部用窗帘和屏风封住。

此处人数远比楼上多,没法子,若非居京师,谁的正室娘子不是在家孝敬父母。如此,很多人今日都是独来独往,没有带女眷。不过今日来的大都是郑家乡党,同业,还有郑直都不晓得从哪冒出来的上科秋闱同年。稍后,郑宽还会引几位同僚,同年一起来此高乐。

唐玉璞作为半个郑家人,自然忙前忙后,好在有梅琏帮衬,他还应付得来。原本梅琏打算把媚香楼的词史接过来一同庆贺,却被有点文化的唐玉璞否了。

朝廷制度禁止官员聚众宴饮,更不要讲挟妓饮酒。虽然如今这一条日渐废弛,却也要小心有人拿来恶心人。今日郑宽可是要和很多同事要来,哪怕如今望凤楼都已经清场,却也难保人多口杂,不出纰漏。

梅琏听了唐玉璞的解释,立刻赞同。他是要凑趣让郑直高兴,可没想着坑人。正忙活,郑墨走了上来。因为之前在郑直中会员时见过,众人立刻见礼。

原本赵耀庆出城后还想吟诗作对,偏偏在城门口遇到几位士人争论本科状元人选。他顿时没了心思,带着郑权三人上马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至于郑坤,那日赵耀庆醒了酒,他就向对方讨要了文书,直接南下了,如今估计都到山东境内了。

郑墨送走四人后,立刻租了马车向望凤楼赶来,总算没有误了时辰。

“开始了,开始了,出来了。”这时站在窗边的人嚷嚷起来。众人纷纷聚拢在窗边,向外张望。

伴随着吹吹打打,一队仪仗,举着旌旗,抬着“进士及第”牌匾,引导着一众新科进士出现在长安街上。

此刻楼上突然传来女子尖叫“头名,状元,状元……”

众人来不及猜测这是哪家的女眷,却纷纷把着头,验证。果然,当先之人不是郑直是谁?

“中了,中了,状元。”唐玉璞和梅琏也跟着众人喊了起来。相比楼上女眷更多的是与有荣焉,楼下的男宾则是各怀心思。

特意代表新任真定知府彭泽来此的同知立刻向唐玉璞等人道贺。没法子,郑宽还没来,郑直正在游街,只有唐玉璞是广为人知的郑家人。

郑墨站在一旁,并没有任何不满。他虽然是郑家宗亲,可毕竟是远亲,真的比不上唐玉璞。趁着对方与众人寒暄,他看向窗外,只见告牌手之后,为首之人身高体健,头戴簪花进士巾,手执槐木笏板,坐下一匹高大枣红马,由两名皂隶牵着向这里缓缓走来。果然翩翩我公子。

只是,为何官靴一双,粘袜……七彩?

郑直看了眼望凤楼方向,二楼和三楼都站满了人。不动声色的向着那里拱拱手,然后又向着另外一边相对更远一些的状元楼方向拱拱手。

曹二姐被其余所有人排挤,郑直已经听汤素娥讲了,因此为了避免冲突和尴尬,今日曹家人都在状元楼。

讲起来,郑直也对汤素娥有些无奈。若讲他抢回来的是个疯子,可是每件事都条理分明。若讲是个精明的,又透着傻气。

曹二姐被众人排挤,就是汤素娥告诉他的。对方甚至明言,为了进门,她也会跟风随大流。对此,郑直哭笑不得却无能为力。为了后院大局,只好苦一苦二娘了。

其实曹二娘原本学识并不差,可毕竟如今她的身体里是个村妇。就像郑直直到如今都适应不了勋卫司那些同袍,被众人排挤一般,曹二娘如今也面临相同的局面。不过成亲之后大伙在一起多讨论几次理想,人生,生命真谛就好了。三太太和六太太她们,如今就挺好的嘛。

想到这,此刻穿了七双足衣的他感觉脚更热了。

外人或许不晓得,可是汤家二姐用足衣助他过会试的事已经广为诸位娘子所知。郑直都没想到,曹二娘等人也就罢了,昨日他回去,竟然收到了一位意想不到之人送来的足衣,焦兰。

为了日后好相见,回去好上炕,郑直才不顾尴尬的将所有足衣都穿上,然后又挨个挽了起来,以便每一件足衣都能被外人瞅见。至于朝靴,至于体统,跟诸位娘子相比,算个啥。

按照制度,所有新科进士都要先送状元归第。待鼓乐手仪杖将郑直送到芝麻巷巷口时,里边已经站满了人。众人也不用催促,立刻自觉的让开路。郑直拱手向这些不认识的人行礼,道谢。突然一愣,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太子,奈何再去看时已经不见了对方踪影。不容他多想,就被孙汉,边璋,程敬,孟鹏,范进等人簇拥着走向郑家。

“好悬。”朱寿拉着白石向外挤去“咱们差点就被瞅见了。”

白石无语,若不是对方非要瞧热闹,何至于此。好好查案子不行吗?这明明眼瞅着差临门一脚,就可以把焦洵,焦澜,郭勋,钱宁四人关系缕清,偏偏不得要领。原本他是和朱寿打算去钱家再打听一下的,不想遇到了游街的新科进士,跟着众人才来到了此地。

人生地不熟的白石和地生人不熟的朱寿,显然低估了众人对于郑家出了文曲星,武曲星,文武双曲星的灼热兴趣,他们推搡半晌也没走出去多远。

“这里。”白石瞅了眼两人身后不远处敞开的院门,门边站着几个婆子正倾身张望,拉着白石走了进去。果然,那几个婆子根本没有留意到二人溜了进去。

“这不妥吧。”朱寿还是十分注意这种细节的。毕竟他是大明储君,国之垂范,擅闯民宅,被人瞅见,可是要被御史喷死,被那些老先生们数落一辈子的。

“事急从权。”白石不以为意“这是箭道,应该一直到前院正门。咱们快点走过去,没事的。”讲完,闭嘴了,面前不远处出现了一位大美女。他感觉脑袋不保,也不吭声,拉着朱寿就要跑。

“小娘子莫怕。”不曾想朱寿赶忙对着美人行礼“小生是来看状元的,因为走不出去,所以事急从权。俺叫……”说着拿出腰牌要自证清白。

“你们走吧。”不等白石阻止,大美人靠在墙边,戒备的看着二人“快点走吧。”显然不想听。

白石心中一动,只是赶人,也不求救,也不逃跑,对方这不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啊。若他们是歹人,还真的无法判断周围虚实“好。”

朱寿没有察觉什么不妥,就是感觉这位妇人胆子很大。却也晓得此地不是久留之地,拱拱手,大步跟着白石向另一边跑了过去。

待来到垂花门附近,二人立刻停下脚步。没法子,这里有婆子值守。朱寿没好气的踢踢白石,努努嘴,示意对方想法子。他明明是大明垂范,如今可好,眼瞅着就成名留青史的恶霸太子了。哪个正经人会擅闯民宅?传出去,他不活了。

白石深呼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挺直身板走出藏身处,却随着一阵叫门声,缩了回来。

守门婆子赶忙打开门“老爷,奶奶回来了。哥,娘子,姐。”赶忙让开。

一位中年人带着一个青年当先走了进来,后边是三个有说有笑的女人。看发型,旁边那个与刚刚在箭道相遇的妇人颇为相像的大美人尚未婚配。

“三郎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们一同过去。”为首的中年人点点头,却对身后的青年道“今日来的必然都是数得上号的人物。”顿了顿,客客气气对青年身旁的妇人道“还要大嫂给三郎捯饬一下。”

“内舅不必如此。”妇人虽然不是绝色,却也是小家碧玉“我那兄弟从小野惯了,和三郎最对脾气。”

“话虽如此。”中年人摇摇头“可是俺们也不能给郑家丢了脸面。”

妇人也不回嘴,立刻应了下来,在婆子和丫头搀扶下,向东院走去。

中年人又对一直默不吭声的绝色美人道“二姐放心,郑状元心里主意正……”

“父亲不必如此。”美人神色平静“女儿要做就做正妻,不会让父亲和母亲蒙羞的。”

“自然,自然。郑状元都讲好了,娶双妻,二姐和汤家的那位地位一般的。”中年人似乎更像是说给自个听的。如今谜底揭开,得知郑直坚持要娶的另外一位是东瓯王的嫡脉,曹宁没来由的心虚,哪怕他的女儿差一点做了亲王妃。没法子,人家祖上的故事,他从小听到大。曹宁经历过最初的无奈后,甚至感觉曹二姐能和人家一起做平妻,乃是与有荣焉。

“二姐跟着我去歇歇。”一直不吭声的美妇人此刻打圆场。

待几人离开,白石趁着守门婆子去帮忙,拉着朱寿就往外跑,穿过马厩,趁着无人看门,拽开门闩冲了出去。待跑出一段距离后,二人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这家是谁?”朱寿回望远处敞开的马厩大门,似乎都去后街看状元了,路面上几乎看不到人“郑行俭不是要娶东瓯王的后人吗?”

“不清楚。”白石不想听关于郑直的任何事,不过也不敢敷衍太子“听意思,郑状元打算两个一起娶。”

“荒唐。”朱寿正色道“天无二日,嫡庶有别。”

白石恨不得捂住对方的嘴,只好道“也许错了。”

“老白,查查这是谁家。”朱寿却不肯放过他“听口气和郑家还有亲戚关系,荒唐至极。那小娘子……不不不是……”理屈词穷,直接给了白石一脚“快去。”

白石无语,他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