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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治安由巡捕铺,大兴县,顺天府,中兵马司,巡捕营,锦衣卫,东厂,巡城御史多部门负责,可是内里也有区别。

其中巡捕铺听命于中兵马司,中兵马司和巡捕营听命于巡城御史。锦衣卫主要由西司房和中城巡城校尉负责中城治安。东厂的活动范围一般在京师附近,重心为监察百官和锦衣卫,并不直接负责京师治安。大兴县和顺天府则是街面上最直接的管辖部门。这些部门彼此并不止纵向联系,还有横向联系,职责交叉。

郑直原本打算逐个勾兑,可是杨儒却否决了他的想法。一来浪费时间,二来没有必要。

“我们做事情,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杨儒在纸上写下八个职能部门然后用排除法,先将巡捕铺、中兵马司、巡捕营、东厂、顺天府五个部门排除“这些要么是听命于巡城御史;要么是对街道管理只有监督权,因此排除他们。”

郑直想了想,认同了杨儒的分析。县官不如现管,巡捕铺、中兵马司、巡捕营如今都听命于巡视中城御史衙门差遣。属于干活的,没有决定权。而东厂听起来唬人,不但有对百官的监察权还负责监督锦衣卫办事,可他并不直接负责京师实务。顺天府则因为大兴县的存在,形成了类似东厂对锦衣卫的局面,对中诚地区只有监督权“那么还有巡城御史、锦衣卫、大兴县。”

这三个地方又有不同,大兴县是首当其冲,直接负责街道管理的部门;而巡城御史和锦衣卫则负责维护治安。可以说,大兴县如果不同意,就算巡城御史和锦衣卫都认可了,这笔买卖也成不了。可是杨儒却并不这么看。

“最难搞的就是锦衣卫。”长期的影视等方面的宣传还有月初在文安的经历,让杨儒对这个声名赫赫的部门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

“如此,交给俺吧。”郑直自然听懂了杨儒的潜台词,恰好他和叶广有一分人情,想来对方应该也愿意多一分收入。就算不成,人家也不会让他太难堪。

“好。”杨儒很满意郑直的担当,这才对嘛,你是老大,凭什么难题都给我,你捡现成的“那么俺负责巡城御史和大兴县。”

“行。”郑直没有提他和大兴县的香火情,很简单,他已经在分润比例上吃了亏,又接下了联络锦衣卫的工作。两个人合伙做的,凭啥他做得多拿得少?当然,倘若杨儒在大兴县碰了钉子,他还是会帮忙的。毕竟牵涉到钱,还有那样才会更加凸显他的作用。

杨儒拿的起放得下,面对郑直主动提议由他负责和杨姓商人联络的要求,选择了接受。

于是十二月的首日,二人一大早就分头行事。由郑直负责联系锦衣卫,同时设法向姓杨的商人购买房产。他早晨走的时候是信心满满,傍晚回来的时候却沮丧憋屈。

从卯时到未时,他往锦衣卫跑了四趟,却一次叶广的面都没有见到。甚至前三次连锦衣卫的大门都没有进去。第四次厚着脸皮,学着杨儒给守门力士塞了钱,他才走进了西江米巷锦衣亲军指挥使司的大门。结果却被告知叶广今日没有来指挥司,而是在外办事。他不晓得守门力士是不是耍他,却明白,今日白来了。

至于杨家,更是一言难尽。那位青年名叫杨虎,得知郑直来意,一口就回绝了他求购房产的请求,不管他如何劝解都无济于事。

“老大,没事,慢慢来。”杨儒一边端着碗大口吃面一边说“这件事如果真是如此简单,也不会便宜咱们了。”

“杨兄今日战果如何?”郑直想要寻找心理安慰。

“哦,我约了巡城御史李老爷明天吃晚饭。”杨儒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大兴县那边也有些眉目了。”

郑直一听,更加郁闷“杨兄可有窍门,为何俺就连门都进不去?”

“老大你是光看贼吃肉没看贼挨打。”杨儒自嘲一句“我能顺利,除了有运气,也是之前吃亏吃多了,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我觉得有句话说的挺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上看到的,不过是几句话,你若不亲自下场,只是通过短短几十个字,怎么能体会这内里的变化。人家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同样的一句话,只要音调不同,意思就完全不一样。”

“音调?”郑直茫然。

“你们的阴阳上去啊。”杨儒立刻记起自己在哪,开始教郑直如何区分,甚至放下筷子,打手势比划给郑直看。

台湾是没有这种‘阴阳上去’四声说法的,他是在缅甸的时候学的。自然是因为工作需要,他是负责培育业务员,所以为了更好的从电话里判断客户的情绪变化,专门学过拼音和四声。

“杨兄果然博学。”其实四声八调古来有之,不过却是平上去入。只是郑直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如今听了杨儒的解释,他明白了那本字典里为何每个被解释的字上边都有特定的符号,还有一根小短线了。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杨儒敷衍一句,岔开话题“老大,锦衣卫那,可以慢,因为只要大兴县批了,咱们可以一边推进一边和锦衣卫沟通。可杨虎那里拖不得,毕竟咱们还要给工人留出安装街楼的时间。”

郑直郁闷的点点头“俺明日继续去。”

杨儒点到即止,事情都是逼出来的。到了最后,就由不得郑直了。

“对了,俺们需要准备多少钱?”郑直赶紧岔开话题,颇有些狼狈。

“哦。”杨儒想了想“八百两总是要的。”

“八百两?”郑直挠挠头,他到哪去找呢?

“这已经是最少的了。”杨儒掰着指头给郑直算“那些衙门老爷,拿钱没问题,出钱别指望。所以前期费用都得咱们出。那处破房子至多值五百两,可是咱们要想拿下来,肯定得吃点亏。”他不动声色的挤兑郑直“所以就按七百两银子,街楼由入驻的商户自行搭建,用不到咱们,可是咱们需要聘请人……”

郑直越听,心里越苦。八百两,听意思也许根本不够。

“这还没有考虑年底人工涨价的问题。”果然杨儒给了郑直一枚定心丸“如果那样,保守估计需要上涨三成。”

“一千四十两。”学会九九乘法表的郑直立刻算出了结果。这个数字几乎成了他的噩梦,整整一夜,他都没有睡踏实。翻来覆去,就在想怎么凑钱。可主意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想出来的,因此到了第二日,郑直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门。

“二虎听说的?”郑宽原本准备动身前往沈通政家中参加诗会,可昨夜未归的郑虤回来了,一见面,就告诉了他一个大消息,郑直一手包办了成化朝权监汪直的撰文,书丹,篆额。

“外边都已经传遍了。”郑虤恭敬的回话“据说是汪家人拿着墓志找石匠出碑时,有人亲眼看到了原文。”

郑宽沉默不语,回到了书案后坐下。

“五虎也太不明事了。”郑虤见此,立刻说“俺本来以为五虎这些日子跟着那个边监生长进了,却原来是学坏了。那个汪直是何人,天下谁不唾骂。五虎可好,为了几两银子,竟然就弃俺们郑家的家声于不顾。弄得俺昨夜好没面子。”

郑宽看了眼郑虤,二虎说的过了。别人不晓得,他们难道不懂这举人功名到底是咋来的?不说饮水思源,只说这春闱,难道郑二虎就笃定郑直依旧心甘情愿的送给他一个进士功名?

不过好在郑直已经把那位沈监生出的题给了他,也同意了惠及二虎。可郑二虎若是再不收敛,那么日后的殿试呢“这事二虎不要管了,待俺见到五虎后会告诫他的。”

“六叔一定要把他骂醒。”郑虤见郑宽用对付郑直的拖延法敷衍他,再次重申“那汪直一介阉庶,跟在他身边的也没一个好……”

“闭嘴。”郑宽突然厉声呵斥“二虎难道连‘君子交绝不出恶声’都忘了吗?”

郑虤愣了一下,憋屈的不吭声。

“好了。”郑宽也头疼“二虎这段日子在外交际,俺也不说了,只是如今眼瞅着开春就要考试,也该收收心,读读书了。”郑直给他的试题,他已经让人分头南下寻找高人作答。倘若他们本科真的中了,那最少也是同进士了。要是郑直手里还有什么,说不得传胪、探花、榜眼……甚至状元都有可能。当下纠缠这些旁枝末节,根本没有好处。

郑虤这段时间的表现虽然确实不尽如人意,可那是因为郑直做的太好了。郑宽内心中依旧是看重郑虤的,毕竟郑直只是因缘际会,名不副实。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早就把郑虤当成了嗣子,甚至妻子故去后,为其摔盆的就是郑虤。所以郑宽不是在维护郑直,而是在为郑虤考虑。

郑虤应了一声,得到郑宽许可后,退了出去。

“俺就不明白了。”郑宽在的时候,郑虤自然不敢造次。可郑宽前脚去参加诗会,郑虤后脚就被赵耀庆拉着到外边找了一家酒肆小酌“不过是捡了别人的便宜,叔父为啥还帮着他。”

“别人?谁啊?”赵耀庆好奇的询问。

“……俺叔父啊。”郑虤可不傻,立刻发觉他讲错话了。他何尝不明白,郑直固然是捡了沈监生的便宜,那么他们呢?又何尝不是一样。这种事只要彼此心知肚明就好,若是宣扬出去,郑直固然是身败名裂,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赵耀庆虽然和他关系好,对脾气,又是表弟,可毕竟不是郑家人,有些东西还是烂在肚里比较好。

当然,他对郑直也不会有任何的感激,明明晓得试题,却不拿出答案,弄得他考了一个担榜解元。

殿试有担榜状元即科举考试末位的戏称,意为“背榜”。起自宋代科举第五甲,皇明科举第三甲也有此称,即同进士之最末一名。与之相对应的也就有了担榜解元的称谓,意为乡试倒数第一。原本郑虤对这并不在意,可是随着郑直持续不断的闹出各种动静,他往往就被人拿来做郑直的陪衬。兄弟二人,一个正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一,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郑虤如今越来越认为,当初郑直问他试题的时候就是心怀不轨,想着把他们拖下水。好狡猾的孽障。

“俺也认为舅舅是大才。”赵耀庆应和一句,此事就当掲过,他正要想岔开话题,包间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

“阳复兄。”郑虤一看,不得不起身见礼。来人是他未来的大舅哥,如今在羽林前卫带俸差操的指挥使许泰“这就是俺表弟,神武右卫舍人赵耀庆。”

赵耀庆赶忙起身见礼。

“贤昆仲为何在此?”许泰关上门走了过来和赵耀庆见礼后,询问“若不是俺刚刚看到你家的驴车,都不晓得。”

“俺们去拜访朋友,这不来这里吃饭。”郑虤解释一句。

“俺还以为是贤昆仲特意来此找俺。”许泰笑着落座。

“这里?”郑虤不傻,立刻反应过来。

“这是俺家的产业。”许泰自谦的说“不过是给族人找个活计。”

这当然是托词,毕竟许泰虽然是带俸差操,可也是食俸禄的。不过这在如今的天下间早就稀松平常,京师以外,甚至连这种托词都免了。

“难怪。”赵耀庆恭维一句“一进来就感觉此处的装饰处处都透着用心。”

许泰看了眼郑虤,笑道“俺家虽然出身为武,可素来慕文。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郑虤没想到赵耀庆会如此露骨,不得不转移话题“阳复兄,今日赶巧,俺就直接问了,上次讲的,给俺这兄弟找门路进京卫武学读书,不晓得咋样了?”

赵耀庆再次对着许泰拱手施礼。他到了京师才晓得,这京卫武学的武生,没有顺天府科试,不用提学御史督学,只要通过了兵部的考试,就能直接参加秋闱。而有了郑虤的帮助,他很快又晓得了兵部的考试难度与地方府县考试,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于是才央求郑虤帮忙,弄一个武生学额。郑直可以做的,他为啥做不得。

“二虎的事,俺自然放在心上。”许泰也不咬文嚼字,装斯文人了“可你也该晓得,这学额多抢手。再加上令弟扬名都中,都想着下科做令弟第二,如今学额就越发难得。”

赵耀庆尴尬的笑了笑,毕竟许泰也许并不是针对他,可那意思怎么听怎么刺耳。

“俺也晓得阳复兄热心。”郑虤说着将身上的茄袋摘了下来,递给许泰,里边有昨日郑宽给他的两锭二十两银子“这请托都是要花钱的,已经让阳复兄搭了人情,哪能再搭钱。”郑虤也是个爽利人,对于看不惯的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可是对于看对眼的,就愿意为对方两肋插刀。偏巧,他就是横竖看不上郑直;左右觉得和赵耀庆关系近。

许泰却推了回来“二虎这就瞧不起人了。俺也不怕说白了,这事俺能办成就绝不含糊。却不是冲着你,而是冲着俺妹子。日后你们夫妻和睦,不比给俺再多钱管用。”

这话让郑虤不得不收起刚刚的轻视之心,拱手道“是俺的不是。”说着倒了一杯酒敬许泰。

赵耀庆唾面自干的起身,拿起酒壶,为许泰斟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