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以开玩笑的口气说道:“如果你能在金陵的乡试里夺得第一名解元,分量比起广南布政司大多了,甚至有可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有了更大的付出,才会有更多的回报。
天下两京十三省,每个布政司都会有解元,却不是都会受到皇帝的关注。
只要范进能够成为金陵的解元,名字肯定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范进只能苦中作乐了:“借您老的吉言了,希望到时候碰到的主考官只看才华,不看一个人的家世背景。”
赵老哑口无言了,穷乡僻壤的广南布政司举办科举考试,还能说两句话,不在乎得罪人。
到了金陵,情况完全不同了。
别说赵老只是皇帝的妹夫了,皇室的一位女婿。
金陵住着好几位藩王,全是实打实的皇室血脉,有皇帝的叔伯,也有皇帝的亲兄弟。
论起关系的亲近,赵老比不上藩王。
赵老真要是敢搅乱了金陵的官场,几位藩王肯定会跳出来,当面训斥了赵老。
范进这句只看才华,顿时就让赵老、郑老两人说不出话了。
两人都是站在最顶层的权贵,却不可能因为范进,得罪了金陵的所有官员。
换成自己的儿子都不可能,更别说是萍水相逢的范进了。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赵老、郑老可以在广南布政司的科举考试里,说几句公道话,官员也会遵从。
换成了金陵,情况有着很大的不同。
赵老没有心情下围棋了:“老夫刚好也要回金陵了,咱们到时候在金陵相见。”
范进目送赵老、郑老离开了,转身上楼,收拾东西准备坐船前往金陵了。
“范公子。”
苏小婉走了上来,手里拎着一壶酒,还有一托盘的下酒菜:“从你刚才的闲聊里,好像是要离开楚州城前往金陵了。”
范进点了点头:“不错,我的祖籍属于金陵,需要前往南直隶参加乡试。”
“哦。”
苏小婉哦了一声,放下了酒菜,失落的离开了二楼。
范进张了张嘴,想要拦下来苏小婉,却又没办法说出口。
师出无名。
一是,双方只是有好感,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二是,范进没有做官,只能让苏小婉做妾,只有做了官以后才有平妻的名额。
范进只能把风花雪月的想法压在心底下,一门心思想着科举考试,为接下来的乡试做打算。
过了没几天,范进准备先去拜访鲁小姐,告诉她连中小三元,消息。
结果,范进来晚了,鲁小姐早就离开了广南布政司,回到金陵了。
“呵呵。”
范进收拾好了东西,坐在前往金陵的商船上:“如果是放在以前,知道鲁小姐回到了金陵,心里肯定很难受。现在不用了,我刚好也要去金陵,还能见到鲁小姐。”
随着商船离开楚州城的渡口,前往了金陵,逐渐消失在大运河上。
一道倩影站在渡口,望着范进离开的方向,直到商船消失不见了。
苏小婉转身回去了,回到小酒馆里一直闷闷不乐。
苏老头叹了一口气:“爷爷打听过范进家里的情况,已经成亲了,家里有个娘子。除非范进做了官,可以再娶两位平妻,否则爷爷绝对不可能把你嫁给他。”
不是不愿意,只是小妾的地位太低了。
给人做妾也太丢脸了,苏老头死了以后,没脸下去见苏小婉的爹娘。
苏小婉强颜欢笑了:“爷爷放心,我心里明白。再说了,八字还没有一撇,我只是对范公子很有好感,心里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如意郎君。”
苏老头听到这话就放心了:“嫁给范公子确实不错,只是爷爷听说范进的娘子胡芸姐的脾气很泼辣,你要是嫁过去了,肯定受委屈。”
只要是个长辈,都不愿意看到自家的孩子受委屈。
这句话只是个托词,苏老头和普通老百姓不同,没有攀附权贵的心思。
老百姓巴不得家里的女儿嫁给官员,一门心思让女儿嫁的有钱人家。
苏老头只想着平平淡淡,希望苏小婉找个喜欢的相公,两口子相濡以沫过完一辈子。
嫁给官员确实可以过着好日子,却要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相公、
一辈子不得安生,充满了各种勾心斗角。
苏老头知道自家孙女苏小婉是个单纯的小姑娘,斗不过有心机的女人,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相公过得舒服。
苏小婉明白爷爷的心思,没有说话,坐在柜台后面望着小酒馆里的一张八仙桌。
范进过去就是坐在那张八仙桌上,经常下围棋,甚至气得赵老、郑老吹胡子瞪眼。
“扑哧。”
苏小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突然笑出了声,恍惚间似乎又听到了范进要酒的声音。
范进每次到了关键时候,都会要一杯酒,笑眯眯看着赵老、郑老抓耳挠腮的思考破解办法。
苏小婉刚刚站起来,表情落寞,八仙桌旁空空如也。
早就没了范进的身影。
一切只剩下了回忆。
范进坐在上船上,下意识喊了一句:“婉儿,给我......”
倒酒的话还没有说完,范进停住了,想起来这里不是小酒馆了。
范进只能收回了青白釉酒杯,提起酒壶,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还是过去的绿蚁酒。
离范进开楚州城的时候,专门买了几壶绿蚁酒带到路上喝。
只可惜。
绿蚁酒没了过去的味道。
范进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次参加乡试,可以获得一个好名声。”
商船来到了京城,范进看到了更加繁华的景象,很快就被金陵的繁华所吸引了。
最让范进感到惊叹的是,过去不常见的官轿,楚州城是广南布政司的治所,最常见的官轿是松花绿官轿。
景泰蓝官轿很少见到,一般都是乘坐着大官。
范进来到了金陵,顺着繁华的大街前往鲁小姐留下的地址,一路上看到了好几顶景泰蓝官轿。
“不愧是金陵。”
范进感慨了起来:“过去罕见的景泰蓝官轿,现在都变得稀松平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