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借个酱油。”男人开门见山地说。
张辰拿出鞋套给他,不用他脱鞋,也不再客套什么,继续吃鱼去了。
男人先是打量了一下房子,然后也坐在桌边,又起身拿来了酱油。
“我姓郭,单名一个钢,意思是钢铁般的城墙。”男人说道,夹了一筷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
张辰和伊丽莎白则不再吃了,不想吃别人的口水。
这个郭刚,赫然就是白天那群黑龙帮保镖的头头,那个神秘男人。
“味道不错,当初下岗后,家里的鱼骨头反复泡,都泡没味了。”郭钢细细品味着。
伊丽莎白有些困,将头枕在张辰大腿上眯一会儿。
“猎豹和羚羊能在一个水潭共同喝水,战争时取水,双方不会开枪,看得出你有些操守,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先听听看。”张辰慢慢地拍着伊丽莎白的肩膀说。
郭钢咬碎嘴里的骨头,吞下,口齿清晰地说“你猜到我的底细了吧,排除了所有选项,剩下的哪怕不愿相信也是真相。”
“再猜猜我多少岁了,猜对了算我六十多年年白活了。”
……
六十岁?保养的像四十多度一样。
沉默片刻,张辰拿起筷子立了立,放好摆在碗上。
“筷子长七寸六分,代表人的七情六欲。其一头圆一头方,代表天圆地方。”
“西方的刀叉,如同资源的分割和索取。非洲,南亚与中东地区习惯用手抓,过于粗放,死忠宗教制度。”
“筷子拿起便是一个人字,每一动作牵动三十多个关节,五十多处肌肉协同,只有筷子与食物成就了人与食物间的承托递送,形成了优雅礼仪,传统文化。”
张辰扯了些有的没的,郭钢打断了他叹气道“今天是我生日,准确来说快临近生日了,就想来吃个鱼,年年有余,可我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什么余。”
伊丽莎白翻了个身,头朝里窝着。
张辰将她往外推了推,轻声说“木屐国,棒子国,都想抢这筷子,抢这筷子的好处,西方环保主义则谴责筷子浪费树木。”
“迟迟不行动,是因为华夏一部分的齿轮锈了,停滞,自然需要改革冲刷,洗掉锈是自然的,难免磨下铁屑,留下坑坑洼洼。”
郭钢活了那么久,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怎么会听不出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华夏人不会恨国家的,但恨那资本,连条活路也不给。”
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不知道哪里响起的音乐,但立马被打断了。
郭钢顿时将筷子插在米饭上,十分不吉利。
“别人拜神,我拜鬼,天大地大我最大,只有别人怕我了,才不会欺负我。”
郭钢默默退出屋子,门外他的跟班按着一个青年,音乐正是从他口袋的手机里发出的。
张辰似乎知道他要做了什么了,明白了刚刚拜鬼是什么意思,便也跟了上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电梯内,八个大汉各自面向内壁,郭钢提着那个青年,张辰趁彻底关上前扫了一眼。
“这是怎么了?”清醒过来的伊丽莎白问。
两人沿着楼梯跳下一个个楼层,跟上了郭钢他们。
此时,临近午夜,楼宇间灯光昏暗,借着路灯,可以看见黑压压的一片片身影走向远处空地。
“你也别求饶了,今天这顿打你是躲不过了但话说明白了,否则说咱没理,记着了,有些歌背后是带血的,带着肮脏不堪的交易,就如同今晚,黑影重重,奸声鬼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郭钢看了靠近的张辰说“谁也别劝,现在劝他,不是帮他是害他,娱乐至死,随波逐流,可笑可悲。”
张辰知道伊丽莎白不懂,那青年也不懂,许多人都不懂,于是上前说。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立马会。这歌的作者曲小姐迫害了多少东北家庭,不抵制也就算了,你放出来干什么,这跟在天京跳木屐国的阿波舞有什么区别,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也是十分恶劣。”
郭钢一拳一脚,把青年打的吐出了一肚子水,又呕了一摊血,全是内伤。
张辰拉开郭钢,按着那青年说“我来。”
照着他的脸就一巴掌接着一巴掌,鼻青脸肿的不说,还打掉几颗牙。
几分钟过去,青年身上没一块好肉,青一块紫一块。
“够了吧,留一口气,让他以后想起这歌就怕。”张辰耻笑道。
郭钢气消的差不多,看出青年全是皮外伤,张辰打重打轻没要人性命,是救了这青年。
“放在十五年前的喜都,高低卸他个零件。”郭钢擦了擦手说。
“多少人过不下去走上了犯罪,多少人踩着别人的苦难有了如今的光鲜亮丽?在我看来,现在这片地域上有些人是要清算的,而我就是他们的报应。”
张辰劝着,安慰着说“当初也有幸存的,靠着自己有了今天的安定,不能一棒子打死不是。”
“你说的是,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活的久了,有时候就愿意听自己想听的声音,我会给他们一个机会的。”
郭钢让人将青年丢到别处,目光炯炯地看着张辰说。
“而你,就是这个机会,是转折点,我重要的交易筹码,既然理解我,不如帮帮我吧。”
张辰苦笑,他现在没力气,伊丽莎白又迷迷糊糊的,有什么抵抗力量,但负隅顽抗也奈何不了他们。
“张辰,干他们,怕什么,我现在老厉害了。”伊丽莎白说。
看着伊丽莎白跃跃欲试的样子,张辰按着她的肩膀说“我教你内视之法,学内家功夫,你感觉气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是因为刚刚接触,又基础打的好,但以后你就会知道,这样无休止地战斗,会伤及内里,简单来说就是消耗生命力,是折寿的。”
张辰这一拍,拍在了麻经上,把伊丽莎白气力拍软,又迷迷糊糊起来。
四周的黑衣保镖围了过来,比之前多了不少,水泄不通,路面的灯光都被影子铺满。
郭钢则是十分平静,十分把握地看着张辰,一步一步靠近。
“就算你叫救兵也要一会儿,足够我带走你了。”郭钢负手而立说,他考虑许多种可能,张辰现在孤立无援。
“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郭钢说着电话响了“你看,别人都急了。”
“喂?”
“人手不足什么意思,你怪我,我现在这里到最后一步你给我叫走,抱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郭钢挂了电话。
这时保镖中走出一个看起来像精英帮众的,说“抱歉,郭先生,紧急情况,我们必须去支援,那边的事情等级高于这边,就算处理了这边的事,也会被那边拖累,现在,立刻,马上,我们就要走了。”
“所有人,跟我走,总部那边的命令,跟我走,去支援。”
噔噔噔,黑夜下的脚步杂乱地离开,光影摇晃逐渐平息明亮。
郭钢不可置信地看着周离开自己的跟班,又看看张辰,挣扎着,然后也跟着保镖们消失了。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