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对于突如其来的请求,只能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我只能代表我一个人,如果连累到我的国家,我的组织,我的朋友,家人……”
“所以我必须要做完全的准备。”
他既没有完全同意也没有拒绝。
安东尼仿佛有口气在心上降不下来,难过得看着张辰“为了伊丽莎白,不行吗,你们可是前世今生的缘分。”
这个雍容华贵的男人歇斯底里,他压抑着憋屈,自己有家不能回,自己的产业在一步步被蚕食。
孰能忍?
张辰凄凉一笑,告诉了他残酷滴真相“如今,我也不过是个废人。”
安东尼脸色一滞,这是他不知道的,因为教皇已经封锁了他的情报组织。
云层飘去,阳光照亮了张辰的身体,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可言,没有一丝经脉在强力地跳动。
武者都知道,经脉是力量的来源,为什么说血脉重要,血脉是一个武者能否将自身经脉连接利用的关键,就像是汽车的燃油。
好的燃油能更快速地提供能量,燃烧率,燃烧速度,还有是否有过热,杂质什么的副作用,都是衡量一个燃油好坏的标准。
血脉也是。
“你的血脉怎么了,被人偷走了?”安东尼不禁问道,这对于一个武者,可比杀了他难受。
张辰没有说明具体原因只是解释是迫不得已。
“不过就算是发生一百次一万次我也会选择这么做。”
安东尼嘲笑他“你现在谁都保护不了,还敢夸下海口?”
张辰没有再回答了,他有自己的方法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动物的自我保护能力五花八门,人也是动物,而人比起一般动物,存在优势是,人会思考。
黑天鹅一圈圈地在湖边游,不时有人投喂面包,不过河岸有些高,只能丢到水里。
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到河面上划冰了,但那时候就没有黑天鹅了。
黑天鹅一般啄两口就又抬起细长的脖子,那面包不如留着自己吃。
动物园的动物员工可比人吃的好多了。
那些喂老虎狮子的鸡可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没有任何加工加料的土鸡,而且便宜。
那些长颈鹿羊驼吃的玉米萝卜也很新鲜。
所以有些游客动物园逛完一圈,跟逛了菜市场一样。
晚上动物和饲养员,对了一天账,发现肚子就是空的。
张辰当过一段时间的饲养员不过不是在动物园而是在组织的养猪场,也算是系统地学过了,直接去动物园上任也没问题。
人们圈养动物,不用捕捉就可以吃到新鲜的肉,野生,对于都市里的现代人太过于陌生。
但刻在基因里的恐惧不会消失,动物园的刺鼻气味会不自觉地让人远离。
只知道可怕的气味,却不知道为何可怕,才是可怕的,不过知道后会感觉更可怕。
如果问张辰他最讨厌什么动物,那一定是熊。
放虎归山是怕老虎之后回来报复,但熊不一样,熊被放生后当场就会报复。
他们太聪明,太奸诈了。
西藏的熊会敲门,还会把牛粪戴在头上直立招手伪装成牧民。
所以动物园的熊不是再向游客招手,而是想引诱他们下去吃了。
野外晚上看见人影招手也不要去。
比较着名的事件就是木屐国的三毛别罴,那只熊引开青壮年吃了许多村里的妇孺。
熊较其他动物可怕的是它擅长模仿人,带来的恐怖谷效应,还有熊会活吃食物,曾有人在被熊啃食时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
一猪二熊三老虎,野猪排名靠前是因为熊也拿它没办法,野猪的脖子太粗太硬了。
不过野猪一般也不会主动伤人,喜都市内也经常有野猪出没,不过一般造成的是轻伤,或是什么都没破坏,而被人津津乐道。
张辰就这么想着,突然野猪就从他脑海中跳了出来。
“喂喂喂,那是什么。”张辰定睛一看。
只见金莉莉坐在一只不大的野猪身上,死死抓住它头两边鬃毛,像极了野猪骑士。
伊丽莎白和她母亲也小跑追着。
但受了惊吓的野猪可不是这么好拦的。
“快跳下来,我接住你。”张辰伸手叫道。
金莉莉断断续续地喊“想屁嘞,我会毁容的,摔死我怎么办,我英明神武的大脑,连麻药都不能打。”
张辰没办法对着伊丽莎白比了个手势,前后左右包抄。
他将外衣丢到野猪头上遮住它的眼睛,这下野猪猛地刹住,眼看要撞到树上,金莉莉被甩了出去。
张辰一个滑铲,充当了肉垫的角色。
这个团队,有镇山的虎,远见的鹰,善战的狼,敏姐的豹,很明显张辰是出头的鸟,儆猴的鸡,看门的狗,替罪的羊,累死的驴。
“你该多吃一点了,骨头咯人。”张辰扶着肚子起身,就像在球场被人肘击了一样。
“你应该庆幸我吃得少没把你压死。”金莉莉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也顺便帮张辰拍了拍,发现他里面的白色衬衣破了个洞,看似是在腰上,不过坐下来就是屁股上了,啧啧,有伤风化。
这时五人都不断靠拢准备离开,毕竟谁都不想太惹注意。
“伯父伯母,我带你们去尝尝喜都的菜吧。”张辰提议道。
金莉莉将他衣服拉到前面,手指头戳进那个洞里说“衣冠不整,能进商场吗?”
几人都笑了起来,只有张辰是尬笑。
衣服没什么事,提提裤子就好,也能让身高看起来更高。
四点钟有些早了,吃饭还是太早。
每个人都一定会想的一件事,等等去吃什么,这件事占用了人们大量的时间。
胃的感受,许多人都越来越不重视了,用精神食粮来代替,怎么行。
张辰喜欢能吃的人,会吃的人,这类人都会生活,起码不会一团糟。
“再过一个小时去吃饭吧,先去逛逛。”张辰提议。
他喜欢一个良好的状态来迎接进食,适当的运动,放松的心情,视觉嗅觉的刺激,甚至听觉。
张辰有一种精神疾病,通感症。
他曾和一位视听通感症病友讨论过,其实通感症大多时候是无害的,比如她的试听就很好地帮助了她的工作。
她在听见声音时会在脑海中看见不同的颜色图案纹路。
音乐对她会有强烈的刺激,她喜欢根据音乐作画,可以说是老天爷赏饭吃。
张辰的通感症比较轻并且通过练习可以有指向性。
他会在烹饪时仔细听其中的声音,或是在经过各个餐饮店听食物制作的声音。
并不是说要用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去感受食物,又不是过生日,把人摁进蛋糕里,而且这很危险,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支架。
当人全身心地投入一样东西,获得的过程就会比结果更美好。
灯光和日光不同,不那么柔和,而且地面的反光总让金莉莉这种宅女很不适应。
商业广场和商业街,从黄金时期到落寞堪堪四十年,在八十年代欣欣向荣,被评为彻底改变人类消费方式的五十种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突然发现,这种经营模式,出现的不算早,但被时代淘汰也没几年,离现在不算远。
而线下店铺衰败意味着线上店铺的崛起,电商市场占比已经有百分之五十二左右。
可电商是新兴产业,网络法律不完善,不法分子借机圈钱,头部搞资本垄断。
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但法律终究是人定的,先有错,再定法是古往今来不可避免的事实。
就像某些离谱的校规背后都有更离谱的故事,比如一学校禁止在宿舍游泳,前因是一宿舍觉得太热就把厕所水龙头一直开着,做了个泳池,一个月学校水费到达十八万。
禁止的,都是发生过的,有些理智上觉得不能做的,就是有人喜欢钻空子。
当然张辰发现了,喜都的学校就不能做泳池,因为经常停水又停电,小便冲大便。
他们五人四金一黑,搞得张辰才是外国人一样。
安东尼和安妮不爱说话,不爱说话的意思是不爱和别人说话。
他们如胶似漆,分都分不开,进店挑东西连店员都插不上话就把东西拿走了,要不是伊丽莎白在后面边付钱边道歉,他们早就被赶出去了。
一行人逛到深处,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也就是商场中的一块空地,场地被用来举办活动,是一群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在义卖。
现在所谓的义卖,特别是在低龄孩子群体中,是一种很卖弄的行为。
小孩子有多少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是缠着父母买的玩具,朋友之间送的小东西。
为作秀,买些冰淇淋拿来卖,不好吃就算了,还没人买,大多浪费了。
形形式式的景象看惯了,也不觉得有多可爱,或许被金莉莉骂一顿,都会傻笑一会儿,何必去浪费情感在这里。
张辰当然是经历过才会有这样的心理,小的时候,书字写的不好就卖不出去,就得饿肚子。
孤儿院那时玩具很少,院长奶奶就会自己动手做,她老人家做些布玩偶简直就是大材小用,毕竟是瓯绣的传承者。
但还是有孩子想要塑料的金属的玩具,孩子们不会压抑自己,这种天性只会在社会和人际关系中一步步泯灭。
那时候也是有义卖的,基本上以物换物的居多,大街小巷,甚至别人的店门前几乎都是地摊,用布包着东西,放下就是个摊子,要走也方便。
主打的是一个话语的交流,信息的互换,不像眼前的义卖,呼朋唤友的,客人不是客人,朋友又要装作来买东西,客套一番。
换东西是张辰小时候最喜欢的活动,他没法像孤儿院里的孩子一样可以去读书,在与林若初的母亲重逢前,他被前院长介绍给人当学徒。
做糖画啦,写书法啦,修自行车……
认识的人多了,见识听闻也就多了,信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有价值的,张辰知道什么什么人想要什么什么东西,能拿出什么什么来换。
就像豌豆杰克一样,一只母牛换了一头老羊,老羊又换了兔子,兔子换鱼,鱼换小鱼……
最后换了豆子,魔豆上天,杰克换到了下金蛋的鹅。
张辰也可以换到想要的东西,布玩偶换塑料玩具,小意思。
时代进步了,有的东西外在新,内里却在倒退。
刚要收回眼神,却看见一伙穿着东北大袄的人从一边来,也加入了义卖的顾客中去。
他们讨价还价,唠嗑的唠嗑,把义卖拉低了一个档次,让商场变得市井起来。
孩子应付不来交给家长,家长们也愿意做生意。
真正的义卖商家不再伪装,家长就是家长,孩子就是孩子,顾客就是顾客,买卖双方坦诚相见。
张辰满意地转过头去,生活的气息,朴素朴实,一种真实感,却不那么真实。
这大概是某种怀旧潮流的群体吧。
张辰还看见他们在直播,不然真以为是时光倒流了。
不知怎么的,来喜都后,很多地方都在模仿旧时代,追忆过去,或许是噱头,但还能看见,也是一种心里慰藉。
试想,长大后,走在街上,突然发现一切都变了,和小时候不一样,记忆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是否莫名的慌张。
回不到过去,也就算了,但没有过去的痕迹,就会怀疑自身过去的存在,这是可怕的事。
张辰深有体会,记忆是很宝贵的东西。
吃饭的时候,金莉莉开始吐槽,因为这家家常菜,糖分有些高,而且外表的淀粉炸浆也不好吃,也不是不好吃,就是感觉每道菜都像锅包肉,每道菜都有勾芡。
这样子口感不好,味道也混在一起,总之,填饱肚子可以,想过嘴瘾,还得是张辰烧菜。
“对了,妈妈,你们晚上住哪?”伊丽莎白问。
“和你爸住一起。”安妮回道。
“我是说你们睡哪里。”伊丽莎白又问。
“睡床上啊,不然打地铺吗?”
“我的意思是你们睡的床的房间在哪里?”伊丽莎白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在卧室啊,小梅,你怎么尽问些蠢问题啊。”安妮嗔怪地说。
张辰觉得这一定是装出来的,无论多大年纪的女人在自己男人面前装的笨笨的都会得到好感,就像王大队长的妈妈胡美丽一样。
“伯母,伊丽莎白是问你们有没有订酒店,要不然你去我们公寓住吧。”张辰提议。
安东尼和安妮点了点头,看来早有这个意思,夫妻俩一起装蒜。
已经说好安东尼和安妮睡张辰房间,新的被子褥子什么的都有。
晚上,张辰睡沙发,对着旁边还在看电视的金莉莉说“这辈子太短了。”
金莉莉一听,这是要说掏心掏肺的话吗?
“被子盖不到脚了。”张辰继续说,身子缩了缩。
“哦,睡觉吧。”金莉莉走了几步,突然回来一把掀起被子,冷气瞬间进来。
张辰本来在调整舒服的角度,突然就难受起来。
女人,就是容易想太多,到底是哪句话得罪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