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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辰的家坐落在越乐村北村,该村已经有五百年历史,明代进士阮郎迁地于此,以前叫阮郎村,由于时代发展,村落已经十分破旧。

张辰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只记得幼儿园前在孤儿院住,读小学就在这里生活了。

越乐村位于梧越街道北首,梧越大道从村中穿过,形成两个自然村,北村南村,东至火车站变电所,南至越乐村河北,西至塘河,北至梧越新街。

耕地七百三十多亩,其中四百多亩已被征用,施工声嘈杂不堪,影响村民休息。

每天张辰打开北面的窗,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叫白领公寓的连接式楼房,大体呈弯曲型。

可笑的是白领公寓里住的并不是白领而是一些高龄老人,有原住民,也有老了被儿女送进来的。

而地面一层全部被改建成民工子弟学校,这些人浑浑噩噩没有什么朝气。

虽说是民工子弟学校,但也是有一个去重点高中的名额,想必是冲着这个来的。

弯曲的楼型与围墙和栅栏形成了一个四分之一的圆形空地,中间有个三角花园,许多汽车停在上面,这是住户们与学生每天将会有交集的地方。

生气与死气交汇,阴阳相和,看不见的东西形成稳定的规律。

小区栅栏上每年都会贴上不同的横幅,扫黑除恶,食品安全,今年是民生民计。

响应国家政策,七楼及以上的房子要有电梯,对面也是在外接了了个电梯,预算卡的死死的。

张辰也奇怪自家的楼房都九层了,也没电梯,突然发现这栋楼没物业的,是独立的。

记得小时候张辰上学时,走过白领公寓总是胆战心惊的,傍晚时,总会有小情侣在乒乓球桌上啃,总有学生乱踢垃圾桶,还喜欢用石头砸小猫小狗什么的,不过没惹出什么大事。

看着这条路,张辰总会想起小时候走在这条路上的事,但其它的事什么都想不起来。

充斥在脑海里的是学过的技能,和一步步上岗的经验,好似有人醍醐灌顶,又似大梦一场。

不过在去年,这所民工子弟学校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房产中介公司。

虽然有张辰举报的功劳,但这学校的命运本应如此。

房产中介公司甚至在空地上建了塑胶草地,不过没有生命的东西就是没有,虽然居民们很赞成,但老人们下来晒太阳的时间没有以前多了。

那时候开始,安静,不,可以说是寂静了很多。

相比北村,南村则富裕了许多,作为北村大姓的阮姓慢慢衰落,南村的林姓则强大起来,南村渐渐改了名字叫林村。

生在北村,张辰知道自己的母亲姓阮,父亲姓张,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在张辰望着白领公寓发呆时,锣鼓喧天,低号齐鸣,梵声百里。

“又开始了吗。”

此时,许多窗户亮起了灯,不过没人咒骂,在不久之前还有人会破口大骂呢,不过这一年下来每个星期都会有这样的事呢,张辰想到。

很快灯光一个个熄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张辰也披上外套准备出门。

刚到楼下,已经有一群人围在楼下了。

在东瓯,有人过世有许多习俗。先租冰柜,安排人守“头七”,接待来家里的瞻仰遗容客人。

提前一周以上登报“卜告”,跟左右邻居预告出殡时间,到时候动静很大,要请街坊们多担待。

再运往殡仪馆,定花圈,数目看宾客,客人送的多,那自己也不用定太多;客人送得少,那自己就要多定点撑场面了。殡仪馆议事结束后要安排吃饭,客人要送“人情”。

听阮家村老人说,丧家惑于风水学,轻信堪与家之言,或惧葬时化费,因而停棺不葬。富者其柩多停房间内,贫者则置棺于村庄树林或宗祠中,露厝棺骸,淋雨日灸,腐汁进水,有毒气体蒸熏,危害极烈。

以往大多是下午四点左右出殡,不知最近怎么的,时间改到了凌晨三四点,大概是请来的道士所说,不过平常人不可与之闲聊,也就没人去问,死者的亲人也就是多送钱祷告,不过多言语了。

改了时间最大的不便是,道士要求住户们全部出屋,本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要出去,但传说深夜出殡,引渡的使者便会前往木主也就是死者所在的楼房,生者的气会被吸走,晦气上身。

当然有外地人不理解,闹过,不出去,不过之后倒了大霉,便乖乖听话了。

这个星期过世的是张辰这栋楼的人,上星期送走的是对面白领公寓的人,按照风俗来说,张辰应该去对面的白领公寓站着。

两栋楼之间隔着的路相当于三途川。

下楼时,张辰听着道士念的经,也下意识地念了一段,不过发出的音调更加古老和低沉,仿佛有人教导过一般。

不过很快他就到白领公寓楼下站着了,这个点已经有清洁工开始打扫卫生了,就在北村外的大马路上,本来今天张辰也会去帮帮同事们的忙,杀杀时间。

不过村长说让他至少看看,也是对逝者的尊重,对于村长,张辰是很敬重的,按辈分,张辰得管村长叫叔公。

每次等出殡结束后,村长总会被请去宣名。

张辰看着出殡的队伍,大多是上了年龄的人了。

哀乐过后,便是一连串的鞭炮声。最后是宣名,村长用的是东瓯方言。

每一人名过后就是一声锣鼓,再然后是寂静,黑夜吞噬了所有的声音,与之前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奇怪的是明明快五点了,天色却越来越黑。

随着村长一声“张辰”,一声锣鼓。目光抬高,不知名的花瓣飘落,视线模糊,张辰仿佛被人按了静音键,世界放大,变慢,轻微的少女呼吸声传来,花瓣飞来的方向,出殡队伍经过后的路面上,一朵朵鲜红的花骨朵绽放。

彼岸之花,此时盛开,彼时而落。

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

彼岸花梵语又叫曼珠沙华,是开在冥界的一种花。这里的彼岸就是生的彼岸。彼岸花花语是“悲伤的回忆”,传说此花是接引之花,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一朵纯白的彼岸花缓缓地落在张辰手里,白色的,是曼珠罗华。

此时,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缓缓飘来,清冷幽怨,楚楚动人,宛若天仙,美到极致。

她像个领导一样打量着每个人,不似仙女似魔女,不见人气现鬼影。

她肆意飞舞着,无视一切,穿墙而过,足尖点在各个花朵上,她在另一个世界,是没有线的风筝,无法落下的鸟儿,汇入大海的溪流,白天消失的星星。

露水下落,泛起涟漪。

突然她觉得有目光在盯着她,别人都在看殡仪队伍,只有一个人在看队伍后面的她。

张辰也觉得她发觉了,不过装作镇定地看着她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那女鬼飘到张辰面前,一双眼睛睁着大大的,像是死僵着的脸却灵动可人。

“你能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