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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饭了,我们终于出发了,这次的目的地定的离陈留城比较近,是雍丘城周边的一些小农庄里。

而且我把曹老板定的入伍钱和月钱改了,改成入伍到了曹庄给500钱,每个月再给1000钱,管吃管住关键管饱,一日两餐。等回去曹庄,接受7天队列训练了,才会给他们发把刀或者枪,而且现在刀都才打出100多把,等回去后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现在快都快天黑了,又只能明天才能行动了,我们就直接在别人田里扎营,反正现在有郡守大印盖章的文书,写的还是奉天子密诏,我就是将军,正儿八经的的将军,我想给自己什么名称的官职都行,只要不是太离谱,编一个都尉啥的,应该能骗骗当地的里长,三老啥的。

可能是曹老板回曹庄的那段日子,下的雪太猛了,一下子把云下干净了,接下来这几天都没下雪,有时候还能看到太阳,但就是冷,阴冷阴冷那种。

晚上是真的冷啊!我们扎了5个帐篷,才发现忘记买火炉子,最后10个人盖两床被子,大家真的是一群大老爷们抱着睡的。

地上垫的那个竹席,也就是隔一下,后来发现地上雪化成水,竹席会湿,又搬来松木垫在竹席下面,盖上芦花被,大家紧紧的抱着睡。但这芦花被子是真的不怎么暖和,比棉花差劲多了,更别提跟我的羊绒皮被子比了。难怪古时候会有后娘欺负那个谁,然后他爸打他一鞭子,才发现他的衣服里都是芦花,最后他爸就知道了后娘很坏的故事。

晚上那个呼噜声,真的是十里八乡都能听到了,尤其是夏侯渊这个家伙,还非要睡我旁边,一个小将军肚顶着我就算了,结果打呼噜比阿图木还猛。

我则是不要脸的抱着曹九九睡,结果九九旁边的乐进,好像了也发现九九特别暖和,也不要脸的抱着九九睡,还把脚挂人家腰上。我估计九九一晚上都没睡好,因为他特别紧张,一晚上身体都是绷直的。都怪王二狗这个坏蛋,老是在院子里讲什么龙阳断袖之癖,来吓唬大家。回去要好好教育王二狗,这种话在军营是不能说的,不然真会造成恐慌的。

第二天,大家很早就起来了,用打火石打了半天,最后终于点燃了一块麻布,把松木点着了,大家才开始煮饭,水就直接用雪丢釜里。

只是那块麻布,样子看起来好熟悉的感觉,等到麻布点燃了,我踏马闻到了最不想闻的味道,那块麻布竟然是曹七八,早上刚刚用过的,真是,唉!结果麻布这个事情,又被夏侯渊偷学走了,真不敢想象以后的曹营,会有多少块麻布挂在军营帐篷上,就算洗得再干净,那也是十里飘香啊!

吃饭时,我就给乐进安排好了一件事情,本来打算让夏侯渊露露脸的,但夏侯渊还不够醒目,只能让乐进出场了。

我让乐进进村后,等我叫出里长或者乡佐,反正叫出村里管事的就行,然后乐进就拿着那块麻布宣读檄文,然后再给管事的看官印,接着就可以忽悠管事的,给我们送义勇军了。

吃完早饭,得抓紧时间趁早了,毕竟现在才早上,谁知道征兵会要多久时间。我们赶紧收拾好帐篷,就沿着官道,进入了昨天看到的一个大庄子。

天太冷了,现在又不用务农,大家都在家里不出来,我只好装模作样的大喊一声:

“朝廷有令,庄中秩长或啬夫及乡佐。”

“速速来见本都尉!”

没人,可能是没听到,我们又往庄子里面走了百来米,我让乐进给我大声喊刚才我说的话。

乐进的嗓门不错,好像古代能当武将的,嗓门都大。

这回终于有人过来了,一个老头被两个壮年扶着,从一条岔道慢慢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各式各样的男丁,有老有少,有高有矮,但没几个胖子。

看着这些穿的也都是普通的襦褌,衣服颜色也是很简朴的那种,都洗得褪色发白了,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补丁。

这时那个老翁和两个壮年,走到了我的马前,老翁还战战巍巍的给我躬身行礼,搞得我都装不下去了,还是下马将他扶起来,然后对他说道:“阿翁不必如此多礼,我等此次乃是,受陈留郡守张大人相邀,为讨国贼,特来此地,募兵而来。”

老翁拱手回道:“这位将军,我为这朱家庄啬夫,身旁两位是本庄乡佐,身后这位是本庄的乡老,其余者,皆是本庄孝者与悌者及力田。”

我抬头示意乐进,乐进在马上坐着,高声喊到:

“今以大义布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我将乐进手中盖着官印的布帛,拿了过来后,在递给朱家庄啬夫看,朱家庄啬夫和乡佐都是认识州郡官印的,很快就相互确认了我们说的事情。

朱家庄啬夫双手捧着那卷麻布,又奉还给我,我接过檄文后说道:

“如今天下动荡,朝廷危如累卵,百姓风雨飘摇。”

“我等受天子密诏,起兵讨董,可有义士乡勇愿往?”

“凡入军者,皆赏钱五百,入军后,每月赏钱一千。”

接着我让曹九八和曹九九还有曹一百和夏侯渊,四个人把那箱五铢钱放到地上打开,让所有村里的官儿都看到现钱。

我再次高声喊到:“凡入军者,皆现赏五百钱,皆予其家小。”

这次朱家庄的啬夫和乡佐还有那些什么什么者的,都开始讨论起来了。

然后朱家庄啬夫先拱手回道:“将军,容我等返回家中商议,我再于各家各户进行劝导,待晚些时候,本庄定有义士来投。”

“将军请随我等,进屋歇息歇息!”

我回道:“阿翁莫要多礼,我虽忝为都尉,却也出生于农户,深知百姓疾苦,我等在此等待便好,便不入屋搅扰诸位了。”

朱家庄啬夫赶忙回道:“不搅扰,不搅扰,将军为国讨贼,不辞辛劳,天寒地冻,远道而来,甚为辛苦,我等一片心意,望将军莫要推辞!”

我回道:“既如此,阿翁捎带片刻!”

我大声喊道:“所有人,原地歇息,曹五一至曹六十,由乐进带领,原地警戒。”

然后我就跟着朱家庄的这个啬夫,去他家里喝茶。

在屋舍内,我才又了解了很多这个时代的事情,同时还知道了一件朱家庄的往事。

原来县制所之下还有乡、里、亭、邮四个机构。以前看电视剧里说:“十里一亭,亭有长;十亭一乡。”其实这个是电视剧里编的,真实的乡、里和亭、邮,其实是两个系统的编制。大致可以认为乡、里主民事赋税,属县丞管;亭、邮为治安邮驿,属县尉管。

乡、里一级,又设有秩长或啬夫以及乡佐,我只听夏侯渊说一个庄子里,一般有秩长或啬夫以及乡佐,却不知道这些官职具体是干嘛的。

原来,秩长还是有俸禄的,的俸禄为一百石,由郡守任命,负责统计居民财产和应交税赋以及服徭役的时间。因为由官府发工资,所以叫 秩,乡里也一般称呼为秩长。

通常一个乡,有五千户以上,郡守才会任命一个秩长来管理乡。如果不满五千户,则为啬夫,啬夫由县太爷任命的。

乡的官吏下面,一般还设有乡佐,由县丞来任命。有的大一点的乡子里,可能还会有多个乡佐,职责为负责帮秩长或者啬夫,催缴和统计乡里的收税。

比如曹庄的啬夫,就是曹洪了,至于别的职务啥的,也都是曹洪和族老自己安排,有几个族老是乡佐,有一个是乡三老,还有一个还是县里的三老。

乡下面所制又有里,里又有里长或者里正,反正每个地方叫法不同,但都是一个官职一个意思,里的管理范围约为一里,一里就是一百户农户的意思。

在里之下还有什、伍,什管十户人家,伍管五户人家,职责为互相监视。这个就是商鞅搞出来的,而汉承秦制,所以现在东汉的初级官吏管理体系还是这套。不过县制所的各种计簿只到里一级,下面的什、伍则不纳入统计和县志。

而亭长负责抓捕盗贼,归县尉管辖。比如电视剧里,曹老板从洛阳出逃,就是在中牟被亭长抓到的。东汉朝廷每十里远的距离,就设置一亭,由亭长负责,手下还有4~5个亭卒。

比如现在的曹庄,实际上夏侯惇就是曹庄的亭长,而且他一个人兼任了整个曹庄范围的亭长职务。曹庄实际上,也已经不归官府管控了,毕竟是当朝三公太尉的产业和宗族,哪个县令敢管啊!

每五里设置一邮,邮间相距二里半,邮也有专人看管,一般叫邮驿,职责就是送信和袛报文书之类的,和后世的邮局差不多。

而且,县尉大人在乡这个制所下面,还会设置游徼,负责乡里巡逻。上次我们在管城外面,被县丞带士卒围住,就是这个游徼去给县丞报信的。但那次可能是县尉休沐了,所以才会是县丞带人过来,不然的话应该会是,县尉过来查看情况的。

还有三老这个非官非职的称呼,其实是负责教化工作的,但是三老并非是政府任命的,有工资的那种公务员,而是荣誉职位。并且也不只乡里有三老,县里同样设有三老。我开始还以为是三个老人呢!没想到是一个荣誉校长的称谓。

而刚才朱家庄啬夫跟我说的,他身后站着的那些什么孝、什么悌、什么鬼力田的,其实也是一种荣誉称谓,不过这个称谓可以走仕途。孝者对应孝敬父母的人、悌者对应敬爱兄弟的人、力田者就是内卷之王努力种田的人。这些荣誉头衔也不仅是虚名,在汉朝只要有以上行为者,都是可以应察举,从而进入仕途的,就跟州郡里举孝廉是一个意思,不过孝廉一个郡都只有一两个名额,比乡里的精贵多了,举孝廉的基本都是做大官。

而朱家庄的往事就有些黑暗了。

我也了解到,这个庄子不大,大概3千户左右,而且是分散居住的,也多是一些家里代代传下来的自耕农,最大的地主也不过才1000多汉亩田,而且那所谓地主,不过是朱家族老的宗田。

虽然是朱家庄,但是庄子里却有两个大姓,一个是朱,一个是王。整个庄子因为田地的划分,被分成八个小村落,一个大村落,而我们现在就在大村落,两个姓氏的祠邸所在,也是在大村落这里。

朱家庄本来只有一个朱氏宗族的,整个庄子,在几十年前,本来也才一千多户人家。

朱家庄旁边还有一个叫桃山庄的庄子,因庄里有座种满桃花的山,而得名桃山庄。

桃山庄本来有三个姓氏的百姓,一个姓王,是大宗族,另一个姓田,还有一个姓陈的小户人家。

在五十年前,顺帝汉安年间,陈姓人家突然攀上高枝,家里的女儿嫁给了东郡郡守做妾室。陈姓人家就用非常手段,在冲帝质帝相续短命朝纲混乱,那两年里,疯狂的抢夺了桃山庄的农田,让王氏族和田氏族的人,都强行被郡守更变成陈家佃户,而且陈家收粮租八成。结果最后爆发反抗,却被郡守上报为流民造反,最后被陈家一个在郡里当兵曹的,率领郡兵,把桃山庄屠村了。

桃山庄的王氏族人,因为和朱家庄常有联姻,所以纷纷改姓变成了朱家庄人,直到后来灵帝重振朝纲,东郡郡守和陈留郡守都换人了,王氏族人才重新立祠改回王姓。

所以朱家庄也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有着三千户的大庄子。

但是好景不长,随着朝局变化,朱家庄现在面临各种,朝廷的税负和加增加派。啬夫和乡佐本来就是管赋税的,每到夏收秋收的时候,去族中晚辈家催收,那心里也是相当难受的。

高祖定国的时候,粮税才三十税一。

而现在,连朱家庄老啬夫,家里十二口人,种的家传60汉亩农田,一年两季得粮才120多石,官府各项税负加增,竟然要交80多石税粮。

家里还剩40石,按后世的算法就是2000斤粮食,每个人一年才能吃不到两百斤粮食,三天才吃到一斤多粮,根本吃不饱,还要挖芋头和各种野菜充饥,麸皮都没有浪费过。

这还是啬夫家,平常百姓家就更加穷苦了,有的穷人只有不到10汉亩田,一家三口都难以活下来了。有的连县令增派的赋税都交不齐,还得靠村中里长和族老分摊一点粮食过去,才能补齐。

这才是古代百姓的真实生活写照啊!难怪那么多佃户赖在曹庄,赶都赶不走,曹庄的佃户已经比很多自耕农过得幸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