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一阵阵吹拂过脸颊,温暖的晨光洒在我的脸上,黑风带着我跨过了一丛丛茂密疯长的狼尾草,来到了这悠悠流淌的河边,我也从最开始的骑着黑风,又变成了慵懒的躺在她微微耸起却比较宽大的背上。
我睁开眼重新坐起来,看着远处阿图木那数之不尽一片白茫的羊群,我拍了拍黑风的背,让黑风快一点走过去。
我一边大声的朝那边喊着阿图木,叫他回去吃东西,我会在这看着羊,阿图木听到后,也不客气,骑着马烟尘滚滚的朝营地的方向奔了回去。
看着这在河边茂盛的草地,分散开来如繁星一般的点点白羊,听着时不时传来的咩咩咩。我拔了一根青草叼在嘴里,继续躺在黑风的背上,脑袋枕着黑风的脖子,享受着这股子只有草原上才有的安逸时光。
没过多久,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哒哒哒地从远处传来,阿图木就回来了,他说穆勒想叫我回去陪他下棋,他也要去很远一点的草场放羊了,让我回去陪穆勒下棋,我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黑风,慢悠悠的朝着营地走去。
到了家,看到穆勒已经摆好棋盘等着我过来了,看着他那黑黝黝的脸上,写着迫不及待要跟我大战三百回合的表情,我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这穆勒有时候也跟个孩子似的。
“我这条成龙了,你已经没子换了,你又要输咯!”
“不算不算,我要悔棋。”
“哪有天天悔棋的,要不再开一盘?”
“不行不行,你现在两只手都好了,你欺负我只有一只手,这不公平,我要悔棋。”
“哈哈哈,穆勒叔叔又要耍赖了。”
“别打我,别打我屁股,不然我等下就去告诉达达姨娘,说你下棋赢不了我父亲,就来欺负我。”
“哈哈哈,哈哈,别抓了,痒痒,别抓了,穆勒叔叔,我不说了”
阿图鲁在旁边开心的大笑起来,却被穆勒用仅有一只能自由动弹的右手抓到了怀里,装作要打阿图鲁屁股,吓唬阿图鲁,然后使劲的挠阿图鲁的痒痒。
但我却还是第一次听到阿图鲁喊我父亲,其实他以前也好像喊过,但他说话模模糊糊的,而且我以前听不太懂草原话,所以就没去在意。这次真真切切的听到了,我的内心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五味杂陈的。
我也一把把阿图鲁搂到自己怀里,看着他那双长得有点像我自己小时候的眼睛和鼻子,和长得像于鲁木的小嘴巴。我轻轻的捏了一下他那,和我小时候一样,肉嘟嘟的小脸蛋。
他却反手过来想抓我的大胡子,我双手伸直把他抱了起来,不让他抓到,别说这小家伙还挺沉的。
阿图鲁笑的更欢了,还跟我说道:
“父亲,父亲,我要跟你玩五子棋,让穆勒叔叔跟达达姨娘玩去,他就是你说的那种臭棋篓子,你不要跟他玩。”
穆勒在旁边笑着骂道:
“你这小狼崽子,说谁是臭棋篓子呢?你不怕我等下打你屁股了?”
我双手收回,把阿图鲁抱进怀里,让他的小屁股坐在我的右手上,左手轻轻的挂了挂他的小鼻子,然后温柔的跟他说:
“小阿图鲁,你去跟达达姨娘玩石头剪刀布好不好?”
阿图鲁奶声奶气的撒着娇说着:
“我不,我不去,我要和你们玩,达达姨娘要给穆勒叔叔缝衣服,没空和我玩。”
我其实是有事想问穆勒的,我只好先支开这个小家伙,于是我说到:“阿图鲁,我们去找于鲁木玩好不好,让于鲁木陪你玩石头剪刀布陪你下棋好不好?”
这小家伙还在思考要不要去,我就把他抱到了于鲁木身旁。于鲁木难得做完家务,正清闲的坐在小灶旁,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用手指揉梳着头发。她看到我抱着阿图鲁过来了,微笑着站了起来。
阿图鲁到于鲁木,就对于鲁木奶声奶气的说:“母亲,母亲,我要和你还有父亲一起玩石头剪刀布,你陪我们玩好不好?好不好嘛?”
我听到阿图鲁这样说,一脸尴尬的把阿图鲁抱着递给于鲁木,然后红着脸试探着问于鲁木:
“我有些事情想跟穆勒谈一谈,你先陪阿图鲁玩一会,可以吗?”
于鲁木听到阿图鲁叫我父亲和她一起玩,笑的很开心了,但是看我尴尬且唯唯诺诺的样子,又很快恢复了刚才的微笑,然后接过阿图鲁,把他放地上,陪他坐在小灶旁,才回过头对我点了点头。
我回到穆勒家门口的草地上,继续跟他下棋,心里在思考怎么样去问他关于他们的事情会比较好。
然而穆勒那双精明的小眼睛,早就洞察出了我的心思,他自顾自的说到: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是不是想知道我和达达还有你的事?”
我点了点头,他接着缓慢而平静的说到:
“事情得从我的祖父——伟大的栾提居车儿老单于,说起。”
我们都停下了手中的落子,我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静静的等待着他继续讲述。
“那时我还未出生,但我父亲跟我讲过,我的祖父心怀大志胸藏机宇。他继承单于大统后,一方面受迫于汉庭的强大,不得已而为之,与汉庭表面苟合虚与蛇委;但另一边也在暗自积蓄力量,试图脱离汉庭的摆控。”
“然而事与愿违,计划无意之中因部落里,几个被汉庭买通笼络的贵族泄露,当时的汉庭北中郎将张奂接到了此事的密信,随即迅速带人将老单于请到了九原城寨,名为请宴实为软禁。”
“事后张奂暗通归图部里几个早已被买通的贵族策动对老单于的反叛,好在当时老单于余威犹在,很多大部落包括本部图革王族,对于老单于都是相当的敬重,叛乱半个月不到便被平息,而那几个被汉庭笼络的贵族也被清理出部落,送到了大漠深处,接受魔鬼的侵蚀和天神的审判。”
“但张奂贼心不死,仍然继续软禁老单于,并借着小部落反叛的事,上奏天子,称当时新晋单位的老单于,不被各个部族所拥戴,不能统理国事,要求老单于退位让贤,改立当时的左谷蠡王,也就是老单于的弟弟。”
“后来经过我们部落在汉庭的朋友运作,汉朝皇帝刘志最终责令张奂,放回老单于继续理政。而且没过几年,我当时才四岁不足,老单于就被人暗害,暴毙而亡。”
“后来我的父亲的哥哥——栾提呼达尔继承单于大统,却被汉庭强行调派到东方的草原上与檀石槐带领的鲜卑人大战,后负伤而归,没过多久又暴毙而亡。经过我们父亲和各部落的几位首领,暗地里缜密的调查,我们发现两位单于离奇暴毙的幕后都有汉庭的影子。”
“呼达尔单于暴毙后,我的侄子呼征单于继位。(穆勒比呼征辈分高但年龄小)”
“然而呼征仅仅亲政一年,便被卑劣的汉廷狗奴残忍杀害。”
“可笑汉庭一直以礼自居,却丝毫不遵礼法,竟然当街弑君,残杀我南胡单于。”
“而我父亲栾提穆图革,也因为在那呼征单于被拖出王庭当街残杀时,为保护单于奋力一战失去右臂,从此彻底得罪了那些卑贱的汉庭狗奴。而你的父亲乃是三朝元老,从刚刚超过马车轮高,就开始履行守护单于的神圣使命,却在保护呼征单于的那场战斗中,被乱刀分尸,头颅悬挂于九原城门。”
“而那一年,我刚满十岁,父亲受伤后没多久,我就被送到祭司身前被选为祭司的继承者。也是那一年,我认识了你和阿图木还有于鲁木,你年长我一岁有余,阿图木却与我同岁,于鲁木是祭司伙伴的孙女比我小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