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在周围,有些人对江烬余的能力表示敬畏。
而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的苏恒年拿着资料拍了拍江烬余的背,问道:“老江,还有吗?”
“这是我要的资料?”江烬余抿唇,表现出一副‘你不给我我要的资料,我就不继续说’的模样。
苏恒年恶声将文件塞到他手上道:“你最好不是拿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江烬余眼中带笑地将文件夹揣进自己的大衣里,继续说道:“凶手应该是在这片区域拉着垃圾桶随处走都并不奇怪的人,那么只剩下每一个区域的环卫工人需要首先排查。
上门问询的目的就是问清楚,本块区域还有没有那种热心人帮忙打扫。
最后一件事,是关于尸体的死亡时间。林默你说。”
林默向大家点头示意道:“尸体死亡时间可能要比大家预料的还要早些,我一开始观察皮肤的状态,有些……”
有人打断他:“怎么会错呢,现在每天的气温是三十三摄氏度左右。
我们也考虑了河水每天日照时间温度加上夜间温度,还有尸体的腐烂程度,无一不是证明了,最后一具尸体是在三天前死亡的。”
新人师父拦住自己的徒弟,给林默辩解道:“林医生向来是无错着的,他既然提起来,肯定是拿到了什么数据。”
于是林默没跟年轻人计较,推推眼镜,继续解释:“我观察了死者的皮肤状态,有些猜测。我在大学时曾经拿猪的身体做过实验,将猪放在水、盐水、冰水中,在同样的温度下观察它们的状态。
水内腐化的速度是最快的,而盐水和冰水,却没那么快。
刚才下来的数据也证明,这些尸体的含盐量极高,应该是凶手先将尸体放置入高浓度盐水中浸泡,再投入河中。
所以,尸体死亡时间应该更久,具体得看盐水浓度来判断。而凶手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于是有了具体方向的大家蓄势待发,休息的休息,加班的加班。
这件事情苏恒年给上头下了军令状,要在半个月内找出凶手。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能脸面都不要,把一个无辜的小姑娘的资料交给江烬余这个冷漠的男人。
他压根没想过江烬余是为了谈恋爱来找他要资料,而是觉得江烬余又为了什么古怪的癖好,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件来找他。
再这样下去,他哪天帽子就要没了。
感觉解决一半麻烦的江烬余将电话打到江家,也不管现在是午夜两点多,大家都睡着了。
江家佣人接了电话,刚想要骂出声,就听见江烬余的声音。
“把电话给我爸妈,说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于是佣人冒死上楼叫醒江家夫妇。
刚下手术的朱秋语面色并不好,她刚睡下江烬余就打电话来,将丈夫摇醒的力气不受控。
夫妻俩边下楼还边抱怨。
“看看你儿子,越长大越硬梆梆的,以后木木能看得上她?”朱秋语抱怨。
“是啊,还没眼力见。”江黎也点头,他这几天签了单大合同,这两天终于松口气想要好好休息,江烬余就半夜打来。
他爹妈的命就不是命?把电话按免提时,他们还满腹抱怨。
“说吧,又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爸妈,我找到木木了。”
外面风声有些大,江烬余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有些失真。
“什么?烬余,你说什么?”
这些年等久了,一直觉得木槿是不是因为接了那把刀救了自己的孩子而在未来死亡难过的江家夫妻,突然听到这句话,缓不过神来。
“我找到木木了,她叫做许木槿!”江烬余面对父母这才显露出激动来,于是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他快速地翻看手上的资料,“她在S市读的大学,现在在实习,还在S市,她现在住在……”
江烬余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烬余,木木住在哪里啊?”话筒里传来略急促的催促声。
江烬余没有理会,只告诉父母一句:“爸妈,我现在有急事,先挂了。”
他迈动两条腿越跑越快,越跑越急,完全想不到其他可能,他机械地奔跑着。
木槿住在——案发现场的老城区上。
他怕自己晚一步,木槿会出事。
他抓着木槿的文件夹在路上狂奔,不知道多久,终于跑到木槿家门口。
老旧的单元楼是没有锁的,破旧生锈的锁头和单元门黏在一块,看着就是很久没用的样子。
因为周围的凶杀案,小区的住户群今天还在商量要不要装那种得刷卡拨电话的单元门。
但好在没有。
半夜三点多,木槿家的门铃开始响了起来,从睡梦中惊醒的段晓棠惊叫出声,忙跑到木槿那儿。
木槿太疼了,整晚睡不着觉。段晓棠进来的时候,她还在想怎么找到凶手。
当时抓到凶手后,原身问了段家人,究竟凶手是谁,但是段家父母不告诉她,只说让她不要抱着恨活着。
而外面的人听见房间里的惊叫声后,按门铃的速度更快,铃声也更加急促起来。
难道就是今晚?木槿心想,但是按门铃的行为实在太过蹊跷,也容易被周边的邻居发现,警察一问就露馅了。
时间也不对啊。
凶手真的会选择这种行为来进入家中吗?
于是木槿叫段晓棠进厨房拿刀,自己走近门口。
江烬余听见门内木槿的声音问:“谁呀?”
他跑得嗓子又哑又破,于是扯着嗓子道:“是我。”
木槿对这个陌生声音的回答翻起白眼,示意身后拿刀的段晓棠把刀拿给自己,耐着心继续问:“那你是谁啊?”
江烬余跑得发木的脑袋才回过神,乖乖回答:“我是江烬余。”
这回换木槿惊了,江烬余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自己?
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思,除了今天她和江烬余说了声谢谢,他们就没有其他的交流了啊。
于是木槿将刀递回给段晓棠,在段晓棠迷茫的目光下,直接开门扑进江烬余的怀中。
江烬余条件反射地接住木槿,又下意识低头看她。
脸色很白,看着身体不好,眼睛里的狡黠,唇角的笑,看着就是记忆中那只黑猫的模样。
江烬余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一抹笑。
有些人就是很奇怪,虽然在江烬余心中有十八年没有见过,之前也是一人一猫的模样,但他就是对木槿没有陌生感。
反而慢慢信任,木槿亦是。
“木木,这是怎么回事啊?”段晓棠双手拿着两把菜刀,伸出脖子往外望,看见江烬余的模样,疑惑问,“这不是昨天在医院里碰见的那个风衣男吗?你不是说不认识?”
“现在认识了。”木槿理直气壮,拉着江烬余的手让他进来,又抽过段晓棠手里的刀放回原位,扭头问,“你今天怎么会来?”
江烬余大概说了句,凶手大概在周围,又仔细讲了特征,将段晓棠吓得够呛。
“那怎么办啊,”段晓棠仔细想了想,“周围是有一个老人组织,就是那些老人自发组织,每个人一个时间帮忙打扫小区和周边卫生。”
木槿点头,把水杯放到江烬余面前,继续道:“虽然你缩小了范围,但是这些老人家里都是有些困难的,只有一两个是太闲了找点事做,每个月这里的住户会出钱给他们当做打扫费。
所以一时你要我想,我也想不到。”
江烬余点头表示理解,在他低头喝水的时候,木槿顺手帮他理头发。
段晓棠一脸的‘磕到了’的表情左右看着他们,被木槿瞪了一眼。
江烬余乖得很,要不是段晓棠在场,他还能顺着木槿的手蹭蹭呢。
他问两人:“这两天没找到凶手的时候,我可以先待在这里吗?我可以睡在沙发。”
段晓棠看着两人齐齐望向自己,眼睛都快闪光,有点好笑道:“可以的,我一般都在自己的房间,不会打扰你们啦!”
木槿脸色红起来,推着段晓棠要她睡觉去。
“好啦好啦,”进了房间,段晓棠调皮地揉揉木槿不好意思的脸,“说实在的,有这么一个人在家里,我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我看他好像很喜欢你,你以后要把你们认识的前后告诉我呀,我一直在你身边,怎么没发现你跟这么一个大帅哥交往过呢?”
木槿点点头,给段晓棠盖好被子,临出门时,听见段晓棠说道:“木木,其实我很开心,好像有其他人照顾你了。”
木槿眼睛有点红道:“睡吧,棠棠,我们都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