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一辆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一只纤纤素手掀开帷幔的一角,望着窗外的景色。
每逢初一十五,凌慕莲便要去白马寺吃斋诵经,为侯府祈福。
凌慕莲是定远侯府庶出的二小姐,生母早逝养在侯夫人膝下。
侯府子嗣不丰,只有两子两女,其中两子一女是侯夫人所出,只有凌慕莲一个庶女。
十四岁时侯夫人给她定了门婚事,是位家道中落的秀才郎。
这门婚事是凌慕莲自己求来的。
凌慕莲在后宅中长大,深知妾室生存不易,遇到心胸狭隘善妒的主母,还不如丫鬟地位高。
主母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将妾室发卖,打杀。
生的子女同样备受欺凌。
她虽是侯府的小姐,若嫁给达官贵人就只有做妾的份,要做正牌娘子只能是嫁给庶子,或者低嫁。
凌慕莲不想再生活在杀人不见血的高门后宅,她宁愿嫁给平民百姓,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夹缝中生存,她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将嫡母嫡姐哄的高高兴兴。
侯夫人把她当个乐子养在身边十几年,多少还是有点感情,同意了她的请求。
还算尽心的为她物色了京郊的洪秀才。
洪家祖上是朝廷官员,后家道中落,到他这一代就只剩下几亩薄田,一家三口艰难维生。
所幸洪秀才天资聪颖,十三岁考上秀才,每月例银一两,还能抄书补贴家用,家中生活有所改善。
洪秀才的父母为人和善。
如今洪家跟侯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要洪秀才中举凌慕莲的日子不会差。
不管嫡母和嫡姐曾经如何刁难,对于这桩婚事凌慕莲对嫡母心存感激。
凌慕莲继续安安分分孝顺嫡母,绣嫁衣,只等十六岁出嫁。
侯府大小姐凌慕瑶定下的是定国公府的世子戚宵,这桩婚事让京城贵女无比羡慕。
除了凌慕莲。
她自幼就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妄想攀高枝。
否则,生母是什么下场,她就是什么下场。
凌慕莲想的出神,马车突然像失控了一般快速往前冲,剧烈的摇晃颠簸起来。
丫鬟香兰连忙扶住摔倒的凌慕莲:“小姐你还好吧?”
“没事,快问问怎么了?”凌慕莲被晃的头晕眼花,趴在软榻上有气无力的说。
香兰冲车夫大声喊道:“黄顺怎么回事?”
除了马蹄声和车辕滚动的声音,四周一片寂静。
主仆二人大惊失色,不祥的预感席卷全身。
香兰撩开帘子,哪里还有车夫的影子,两匹无人控制的马儿在官道上狂奔。
“怎么办啊小姐?”香兰又怕又急,浑身颤抖的抱住凌慕莲。
往日去寺庙有两名家丁跟随,今日家丁都被大少爷抽走,黄顺不知道是不是掉下马车。
没人来救,她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凌慕莲从未有此刻这般清醒,脑子里晃过各种念头,闭上眼睛自嘲一笑。
她谨小慎微的活着,从未得罪过任何人,没想到还是有人看她不顺眼要置她于死地。
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又能拦谁的路,非要对她下死手。
就在两人做好赴死的准备,马匹嘶鸣,马车剧烈摇晃后缓缓停了下来。
车帘从外掀开,一张英武不凡的脸闯入凌慕莲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