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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子不耐烦地摆了摆尾巴,脸上尽是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似乎在无声询问:你怎么又扯到人类身上了?

捕捉到那双金瞳中一闪而过的疑惑,我贴心地解释道:“其实当初我做下那个承诺,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

说到这里,我故意顿了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玄子,摆出一副“你不问,我就不继续说下去”的架势。

而他似乎是被我的小把戏给诱惑出了一丝好奇心,此时居然愿意配合地开口询问:“前提是什么?”

“如果十五年后,人类依旧好好地存活在现实世界,那我就得去找蛇,继续我们之前的对话。”

正说着,我低下了头,无趣地用手指拨弄着散落一地的花瓣,开始絮絮叨叨地继续起来:

“但如果……在这十五年的期限内,我先把人类给统统灭掉,那岂不是就不用再去找蛇了?”

说完自己的想法,忽视掉心里莫名发毛的感觉,我重新抬起脑袋,两眼发亮地等待着玄子的回应。

我们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而他则是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在斟酌盘算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玄子才终于开口,语气里满是不耐和鄙夷:“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止是我,或许就连殿下也难以想象吧……祂所寄予重望的代理人,居然会蠢到如此无可救药的地步。”

玄子缓缓摇了摇头,话语尾音以一种诡异的频率上挑,就连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嘲讽刻薄的弧度:

“连一个简单的承诺都无法好好履行,到现在反而还开始胡思乱想,妄图通过重蹈覆辙来进行逃避……”

话音未落,玄子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漆黑的乌云,一双眯起的金瞳中如同划过天际的闪电。

“莫非——是因为上次殿下对你的惩罚还不够彻底,所以你才会如此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对吗?“

他的声音愈发冰冷,语气中的怒火呼之欲出:“别以为自己能够仗着代理人的身份在这里为非作歹。

“殿下贵为童话镇的主宰,虽然看起来是那样和蔼可亲,但祂的威严也绝不是你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亵渎的……”

玄子用那双锐利的金瞳冷冷地注视着我,将“亵渎”这个字眼咬得极重,发音清晰而又刻薄。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声音突然一顿,整只狐狸随之静止了数秒,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停滞不前。

只见玄子突兀地眯起了狭长的狐眼,微扬起下巴,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脖颈处轻轻一划,无声做出了个斩首的动作。

“小心这次……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啊……”

他的语速极慢,但每一个低沉的字眼中都淬满了寒冷的杀气,仿佛下一秒就能够将我生吞活剥一般。

死亡的威胁来的是如此突然且剧烈,让我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整只鸟顿时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可怕的旧事重提,加之玄子那毫不掩饰的杀机,直逼而来的寒意刺骨无比,更是令我不住地开始开始了颤抖。

大脑仿佛在这一瞬间宕机了,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身体本能地往后一退,不稳的手却只能摸到冰冷的机器外壳。

刚才那番“毁灭人类”的玩笑话在这一刻顿时变得索然无味,没想到玄子会这样认真严肃地对待它,让我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死皮赖脸地缠了玄子这么久,习惯了他的爱搭不理,我几乎都要忘记,他原来对自己的态度到底如何。

这样的感觉似乎将我带回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时候,他是如何掐住我的脖子,用那双冰冷的金眸死死盯着我……

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脖子,那个曾经被他生生掐断的部位竟然又隐隐作痛了起来,意识近乎要被这梦魇般的回忆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一阵凉意轻轻拂面而过,散落一地的花瓣被翻卷到空中,若有若无的花香味惊醒了我混沌的神智。

如梦方醒般,我猛地从那样的濒死体验中回过神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居然找到了一种重生般的实感。

下一瞬间,我不自觉地仰头望向玄子,可他依旧只是静静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似乎并未真的动手。

尽管方才的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一瞬,但那股酝酿已久,却没有完全爆发的杀意,反倒令我心中升起了更多的恐惧与慌乱。

索性破罐子破摔,放弃所有无谓而虚假的伪装与托词,我猛地往后一仰,后背重重砸在了满地的花瓣上。

“啊——我摊牌了!”我一边大声承认道,一边无赖地打着滚,任由之前被我残忍摘下的花瓣满工作室乱飞。

“没错!我就是不想去找蛇!与其兑现自己十五年前那个愚蠢的承诺,还不如让希珀尔提前苏醒,直接杀了我!”

我的声音逐渐高亢起来,几乎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打着滚尖叫的样子活像一只犯了病的疯鸟。

我完全能够猜到,此时玄子的内心必定充满了嫌弃,恨不得当场一转身离开这里,单独将我留在在工作室里发癫。

但或许还是心存顾虑的缘故,他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冷眼注视着我在地上撒泼打滚。

见玄子毫无反应,仍旧能维持住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我突然在某一个瞬间感到有些无趣,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动力。

最后又不知所谓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我索性停下了这无意义的行为,直接从地上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我托着下巴,仰头望向那对冰冷刺目的金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歪脑袋接上了之前的思路:

“可是说实话,只要我什么都不说的话,又有谁会知道我曾经在当年许下过那个见蛇的承诺呢?”

我的目光掠过一脸冰冷嫌弃的玄子,开始在工作室内慢慢游移,最终停留在了那满地狼藉的花瓣上。

我伸出手,从地面抓起一把五彩缤纷的花瓣,将它们凑到鼻尖深深地嗅了嗅,似乎想要用这馨香引领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