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晋西北铁三角(上)
二oo九年到来,建国六十周年首都大阅兵。
二oo九年,英勇胜利师司令部作训科副科长军辉到装备部战技科任科长。
二oo九年,郑参谋从万岁军机关返回。
二oo九年一月,劭群没有能够下去当营长,装甲步兵合成突击群依然没有到来。劭群任装甲装备科副科长,这个职位是劭群自己努力争取来的,跟李哥一模一样,自我抗争。英勇胜利师四大副科长,作训科副科长,军务科副科长,宣传科副科长,装甲装备科副科长。
我们的目标,是想造成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
劭群的副科长并没有实际到位,仍然在战技科干着参谋的活,这个副科长也是鹏举口中的末代副科长。
劭群当时并不自知,自己是末代副科长,鹏举的到来,关于末代的系列话题,被鹏举直接掀了个底朝天。就像看半光着身子的人,一下子扯下所有的遮羞布,一览无余。
二oo九年,鹏举从红军团来到英勇胜利师装备部。
鹏举当时是红军团组织干事,本来要留在直政科,后来还是进了战技科。军辉科长的坚持,鹏举个人的选择,劭群友情的建议。
鹏举一到,劭群心中甚是喜悦,冥冥之中感觉,似乎找到了共同语言之人。
两人确实有渊源,后来经过推演,同年同一批命令,劭群从副连长调连长,鹏举从排长调副连长;同年同一批命令,劭群从连长调英勇胜利师装备参谋,鹏举从副连长调政治指导员。同年同一批命令,劭群从副营参谋调装甲装备科副科长,鹏举从组织干事调英勇胜利师装备参谋。
劭群说:不合适,不合适,古人云事不过三。卧槽,已经三次了,我总是在给你腾位置。
鹏举说:卧槽,没有我在后面紧追不舍,给你压力,你哪来的动力发奋图强,说不定干到副营就转业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卧槽,鹏举总是一语中的,一语惊醒梦中人。
鹏举的话,总是让劭群心里痒痒的,久久不能释怀,久久不能平静。
鹏举的话,总是让劭群认清现实,快速应对,寻找突破方向,摆脱痒痒的尴尬,形成有利的稳稳的态势。一刻也不敢放松,必须常备不懈。
鹏举接了劭群的内勤,劭群跟军辉科长说了好几次,才同意交接的。
军辉科长初来乍到,没有入乡随俗,一些牛鬼蛇神的事还不清楚。有些司令机关的意气风发,有些司令机关的雷厉风行。劭群一看,内心惊呼:慭慭然,莫相知。军辉科长这么下去,要走自己的老路,马上就会招来非议。
装备机关工作的内在要求和现实地位,会形成与司令机关不太相同的职业特色。从属保障,不可当头。
军辉科长一副司令机关的作风,往往成为黔之驴,至则无可用,放之山下。然后装备机关全体人员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露出一副惊恐不定的眼神,实际内心早已荡倚冲冒。军辉科长是全然不知,莫相知,最终只会驴不胜怒蹄之,然后就是被装备机关跳踉大?,断其喉,尽其肉,大快朵颐。
军辉科长在英勇胜利师机关办公大楼西侧,装备机关习惯的集合点,振振有词的对全体干部说道:下一步,我们装备机关要大抓工作作风,改变过去拖拖拉拉,松松垮垮办公状态。我和王副科长,绝对有信心,这项工作请王副科长主抓。
队伍里传来了几小声的嘲笑声,劭群面不改色,心里想着:卧槽,完了,新来的科长跟自己刚来时一模一样,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豪情满怀,一样的刚正不阿。慢慢瞧吧,慢慢就会被同化。自己好不容易百炼成荆,又要被架在架子上烤,必须想办法摆脱,否则又会成为众矢之的。
然后劭群开始带队跑步,军辉科长一马当先,这是他的特长,他也想做出样子。后边的人可受不了了,队伍跟放羊一样,马上拉开了。
劭群下达着口令,不断地调整着步子,心里盘算着:这么下去,好心办坏事,大家肯定抵触。外边人看见了,还以为自己不会带队,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必须想办法解决,绝不当头,千年老二最安全。
军辉科长开始回头看队伍,然后用生硬的口气呵斥着。劭群心里想:别说你喊了,部长来也是这个样子,装备机关玩的不是腿,玩的是技术。喊得响跑得快有个蛋用,那是战斗分队的事。装备分队就是铁甲神医,就是给人看好病治好病,让人去跑,让人去喊,而不是自己跑自己喊。
当时劭群并不知鹏举考军校时主动选的两个轮,现在看来真是智慧啊。现在看来两个轮跟两个腿不单单是一字之别,没有技术就没有装甲兵,内涵极其丰富。在军辉科长的时代,鹏举的思想状态和工作状态已经在军辉和劭群之上,问题看得很准,也看得很透,两个轮就是比两个腿轻松。方向不对,努力白费。选对了方向,往往事半功倍。
军辉科长开始跟鹏举说话,说他跑步动作要领不对,吧唧吧唧声音太响,步子太重。军辉科长边跑边示范,用轻盈的小步子,飞舞跳跃着。
劭群看了一眼鹏举,然后又看了一眼军辉科长,心里想:鹏举当过副连长,应该跑得很快才对,他这个速度,得需要练一段时间才能提起来。军辉科长也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说自己的参谋,太直接了。再说,也不是他说快,就能快起来的。看来军辉科长并不会搞训练,只是自己跑得快。
第一次集合,第一次跑步,劭群第一次在装备机关调整了自己的思路:千年老二,绝不当头,这样就会确保安全。
因为他想下去当作训军务股长,没成。又想下去当营长,还是没成。而且在装备机关,好多人背后骂他是二球,无形之中,得罪人很多。他现在已经是正营了,尽管是挂名的装甲装备科副科长,考虑问题的层次和角度,要高要深。否则再进一步很难,根本没有机会。
跑步完后,回到科里,劭群再一次毫不犹豫的将内勤工作交给鹏举。管内勤,有些小便利,有些小权力。他已经在装备机关第四年了,从培养新人角度出发,现在他应该交出内勤工作,他有这个意识。另外,他也必须交出内勤工作,因为赵大脑袋对他很不感冒,他有这个感觉。加之,军辉科长这样搞,自己像架在火上烤,会很难受的。
在科里大办公室,劭群直接当着顺智参谋、郑参谋和孙博士的面,将公章、经费开支计划、加油审批等,直接塞给了鹏举。
劭群又告诉鹏举:你就坐我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好。你看,桌子上有电话,你想给谁打电话就打电话,拿起来就打,方便。你看,头顶就是空调,夏天热了,想开就开,你先吹。你看,这个位置离门近,进出方便。你看,这个位置挨着窗户,干活累了,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放松放松。你看,这是科里参谋的第一个位置,最重要的位置。
五个你看,看的鹏举是眼花缭乱。
后来,劭群的一番美意被鹏举梳理总结,整成了一个段子,大家口口相传,贻笑大方。劭群总是感觉自己就像被别人看半光着身子的人,一下子扯下所有的遮羞布,一览无余,众口难辨,尴尬无奈的很。
这个段子就是:每来一个新人,王参谋就会对他说,这个位置好,你坐这个位置吧,作为新人,自然不好贸然拒绝。你看,这个位置有电话,你打电话方便;你看,这个位置有空调,夏有凉风冬有暖流;你看,这个位置离门口近,便如出入;你看,这个位置靠近窗户,工作累了,可以鸟瞰全院,放松休息……如此等等。
后来,赵德礼来了,劭群还是如此这般,以不变应万变。
后来,梁爱民来了,老生常谈,故技重施。
后来,人进进出出,来来往往,元星老道,书志白诚,无不尽然。
这都是后话,当前看,包括从历史上讲,鹏举永远是第一个吃螃蟹的,比阳澄湖大闸蟹还要美。
军辉科长还是不太同意,对劭群说:你别就这么交了,你应该带带他再说,你们两个一起管。
劭群直接说道:不用带,都是新参谋干,我都干好几年了,老参谋再干不合适。不用教,我当时也没人教,咱们科里边没什么钱,就是买点办公用品。有需要的直接问我就行。
大家在推让中,完成了交接。
鹏举当时来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很羞怯的样子,有些放不太开。就好像第一次去歌厅当陪唱小姐,自知有些实力,虽不是国色天香,也是貌美如花,但终究初来乍到,放不太开。
劭群对鹏举有些熟悉,他的印象中,在红军团,鹏举永远是那个红着脸跑上大俱乐部舞台,指挥全营唱歌的那个大学本科生,那个上尉副连长。劭群的年代本科并不多,大本就是大笨,本科就是笨蛋,劭群深受其害。上尉的本科副连长也不多,劭群其中之一,劭群深受其害。爱屋及乌,多份理解。
后来鹏举说,他没有当过本科副连长,但是确实调的比较慢,比他晚一年的都调正连了,他还是副连。都是那个年代惹的祸,不是大家的错。
战技科大办公室的座次发生了变化,一进门,第一梯队:头把交椅鹏举,然后郑参谋,然后顺智参谋。第二梯队:头把交椅刘玉嘉,然后劭群,然后孙博士。孙博士后面就是科长办公室,有一个隔断,相对私密空间,战技科的皇帝。
“我和王副科长,吧唧吧唧跑步,你就坐这里吧,这里好,不用带,都是新参谋干,老参谋再干不合适,不用教,我也没人教……”这些早已远去,随时间流逝而渐渐消逝,化为尘烟,转作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