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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芝加哥一间还算宽敞的廉价公寓内,

史密斯望着天空边缘还未升起的太阳,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望着还在沉睡中的妻儿们压低声音换好衣服缓步朝着洗漱间走去。

下意识的想打开灯,

但考虑到干扁的钱包和已经拖欠了两个月的房租,伸手的手猛地僵住,无奈的叹了口气,擦去镜子上的水雾,将脸拼命往镜子上靠拢开始小心刮起了胡子。

明明四月份的时候他还有一份稳定的卡车司机工作,三千美元的存款,以及两只正在上涨势头的股票。

可在那个星期五过后,一切都变了。

两支重金购置的股票成了一堆无用的泡沫,三千美元的存款也因为银行的破产,最后只回来了不到五百美元。

他们只能从原有的房子搬离,

一家人挤在这个拥挤的廉价公寓里,每天依靠微不足道的存款度日,为了生存而焦虑。

每天他都会来到职业介绍所门口排队,但每天都会是一个相同的结局,

被拒绝

有时候他在想人类是不是冒犯了上帝,如今的生活是不是就是审判日前兆,或许明天他们就会在无边的烈火的中化为灰飞。

巨大的落差让他有时候也想同深巷中自杀身亡的人一样结束这一切,但想到自己才刚上学的孩子他还是咬牙打消了这个念头。

“希望今天会有好转吧!”

史密斯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

他从报纸上看到了胡佛总统与各个工商业代表交谈,以及增加援助企业资金,促进复工的政策。

或许今天就会是他的幸运日,如果还没有找到工作,他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搬到贫民窟来应对芝加哥的寒风。

用冷水略微擦拭脸颊,

使自己看上去更精神一点后拿起一旁的报纸匆匆离开公寓。

快步跑下楼梯,

微亮的天空在他的一番折腾下已经亮了不少,不少早起的人和史密斯一样步调一致的朝着远处的职业介绍所靠拢。

见人潮涌来,

不少靠在小巷中的女服务业人员,将裙子默默上拉,希望以此能吸引到客户,解决她们今天的开销。

自从经济愈发低迷后,这种现象已经成了芝加哥或者说整个美国的常态。

“嗨史密斯,最近过的怎么样?”

一个个子不高却格外壮硕的满面红光的从巷子中走了出来,熟络的搭上他的肩后,接着说道:

“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多久没买新衣服了,瞧瞧你这身风衣不知道还以为是条破了洞的毯子呢。”

“都说了来跟我干,一个星期....不三天,我就带你发一笔财让你和你的家人重新搬回城东的房子。”

史密斯自然知道在这种时期怎样才能快速发财,强忍住内心的想要开口答应的欲望,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移开后,冷声说道:

“不必了威克,今天是我的幸运日,我相信能在职业介绍所里找到一份好工作的。”

威克沉默的笑了笑,

接着从口袋中取出一根香烟转递到他手中,接着说道:

“史密斯,我知道你应该是看到了报纸上那些政客的鬼话,我告诉这些所谓的复工不过是一团狗屁。”

“你看看周围有多少寻求工作的人员最少有上千个,我猜介绍所里的需求的岗位绝对比昨天还少,恐怕只有不到一百个。”

“如果一大批人失业依旧找不到工作,并且整个社会的经济依旧在持续崩盘也能被胡佛总统称为复工的话,那这个世界恐怕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了。”

史密斯点燃香烟猛吸了一大口,失业后的过分节约已经让他忘了香烟是什么味道,

“感谢你的香烟威克,我还是更想干正当职业,而且我还是觉得,政府的政策总归是有作用的。”

史密斯一边说一边走向排成一条长龙的队底。

见劝不动他,

威克耸耸肩刚准备起身离开,但看着后方愈发增多的人群,他突然想见识一下史密斯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汇聚过来的人流不仅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越发增多,有人自顾自的对着地面重复自我介绍词,有人将缝补过的衬衣压进裤子以此来让自己显得更加精神。

有一点他确实猜错了,前来寻求一份工作的确实不止一千人,粗劣的估计最少有一千五百人以上。

以至于他们原本的队尾都成了队列前中,远处的公共图书馆也聚集了相当一部分人正在等待图书馆开门。

刚准备点一根香烟来缓解无聊的等待时间,但看到后方几人投来的艳羡眼神,他还是默默将银制打火机和香烟收好。

就在这么枯燥无聊的等待了几小时后轮到史密斯了,

已经烦不胜烦的介绍所的员工上下打量史密斯两眼,平淡递来一张表格说道:

“名字、职业经历,带了相关职业证件的可以现在给我。”

史密斯点点头,

一边将证件递过去一边拿起已经没多少墨水的钢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你在运输公司当过三年的卡车司机,能接受夜间驾驶,以及之前工资一半的水平吗?”

员工翘着腿随意将史密斯精心签订的表格放在一个篮子里后,扫视几眼证件接着问道。

“一半?这....”

史密斯纠结的说道。

“怎么不愿意?那算了,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下一.....”

还没等他说完,史密斯连声答道:

“我愿意我愿意,请问具体的工作内容是?”

“一家法国佬的公司需要一位卡车运输员来帮他们运输进口商品,工作地点在城东,这是他那家公司的电话。”

员工说着从抽屉中取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侧身看着依旧漫长的队列和已经给出的最后一个岗位,对着他们大声宣布道:

“都走吧,今天的岗位已经招满了,接下来两个星期也不用再来了,下一次招聘会在报纸上通知大家。”

说罢挥挥手等到史密斯离开后,关上介绍所的大门。

“威克我就说吧,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史密斯得意的晃动手中的名片,语气不由得一同兴奋起来。

威克冷笑的点点头,看着介绍所外久久不愿离开的人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很可惜这是你的幸运日,不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