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好险自己没有开口,这璟贵妃的嘴,那真是浸了毒的,谁站出来,谁就倒霉。
话题绕到最开始,康熙眉头紧锁,还是叫了太医来。
大福晋惨白的脸色,颤颤巍巍的身子,她咬了咬唇,打算就这样昏过去,还没到下就听得地狱恶鬼传来的声音,“大福晋这个样子,莫不是打算装晕,以此逃脱罪责。”
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心,勉强稳住心神,大福晋心虚道:“璟贵妃娘娘说笑了。”该死,她的眼神怎么能这么好,盯着她做什么。
于穗岁收回眼神,勉强相信,温柔道:“不是就好,不然等下还得叫太医给你扎针,怪麻烦的。”
大福晋现在只想自己能有个什么地洞,赶紧钻进去,她不想看见璟贵妃这个人。
康熙环顾四周,瞧着这些跪在地上的儿子们,眼神里带着怀疑,又见于穗岁递过来一杯茶,“皇上,喝口茶,润润嗓子。”等会骂人,说不得还要用力。
接过茶,喝了半杯,刚刚瞧着她扯西拉东的,虽然是胡说一通,可是并不是毫无道理,这些个儿子,各个心怀鬼胎。
大阿哥等的煎熬,他数次想要开口,又怕撞上乱拳出手的于穗岁,只能闭着嘴。
太医过来后,那格格果真是流产,又喝了大量的凉药,又没得到妥善的照顾,这身体已经是垮了一大半。
大阿哥只好认罪,“皇阿玛,此事是儿臣无能,治家无力,惹下这等错事,只是那格格她,失手打翻烛台,还请皇阿玛宽恕,她也是无心之失,儿臣愿一力承担。”
于穗岁眉毛一扬,问:“大阿哥怎么知道是格格打翻了烛台,不是福晋打翻了烛台?”拿出证据来啊,往格格上扯,以为就能善了。
那格格见于穗岁为她说话,忙跪在地上爬行几步,到了于穗岁的跟前,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霎时额头红肿,哭着道:“贵妃娘娘容禀,奴婢身体虚弱,早就没了气力,强撑着到了福晋的屋里,还没碰到福晋就摔在了地上,哪里还能碰到烛台,一切都是福晋跟大阿哥冤枉奴婢。”
大阿哥闻言就要上去一巴掌拍死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
于穗岁眼睛一转,梁九功在康熙的眼神里上前,站在大阿哥面前。
“也就是说,大阿哥不能证明是这个格格打翻的烛台。”于穗岁下了个结论,又转头看向康熙,“这大阿哥倒是跟福晋夫妻情深,拿着个没有手无缚鸡之力的格格做筏子。”
大福晋顿时哭天抢地,惊惧万分,哭道:“璟贵妃娘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便是上一回也不过是口角之争,为何要陷害我与大阿哥。”这烛台分明是那个贱人打翻的,怎么就变成不是的了。
康熙听见哭声,眉心皱得老高,“闭嘴。”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差点将畅春园给烧了起来,还有脸哭。
大福晋呆愣在原地,皇上的话音平淡,可却是无比的冷漠无情。
于穗岁丝毫不受影响,靠着桌子,支着下颌,语气舒缓,“大福晋,别将我拉出来显得自己清白无辜,白玉无瑕。谁瞧见了她打翻了烛台?倒是你戕害皇家子嗣这事,是既定的事实,无从更改。”
大阿哥自然不会叫自己的福晋担上这等罪名,解释道:“福晋受人蒙蔽,以为是那格格私通外人,这才灌了汤药,并非真的戕害子嗣。”他福晋也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哈,于穗岁都要笑了,大阿哥的猪脑子还不如不转。
“大阿哥的意思是,畅春园里管理不当,竟然有外男能堂而皇之的进入,你福晋无辜,是那个格格不守规矩妇德?”他知不知道,畅春园是康熙自己的人在管啊,不会以为是她在管吧?
话到这里,康熙已经是忍无可忍,厉声道:“胤禔,你跟伊尔根觉罗氏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蠢,一个毒。”说着看俩人的神色惶然,又道:
“不辨是非,不明事理,朕就是这般教导你的?此事本是你引起,到如今你还在这里避重就轻,委罪于人不算,还要给自己立起一个有情有义的牌子来。惹下这等大错,却毫无担当,你实在令朕失望至极。”
康熙的话轻飘飘的砸到大阿哥的身上,他骇然失色,忙往康熙面前爬了几步,抱着康熙的腿辩解道:“儿臣不是,皇阿玛明鉴,都是璟贵妃挑拨离间,诬赖陷害儿臣。”
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康熙扇人的时候可是没有人敢动的,大阿哥生生的挨了这一个巴掌,嘴角带着淡淡的血色。
“还敢在这里攀扯贵妃,她说的那一句话错了,你证明不了是格格所为,还是伊尔根觉罗氏所为,你便直接推到那个格格身上,一味的替你跟你福晋脱罪。”
蠢货,康熙低头看着这个曾经还算是有几分喜欢的儿子,早年间,他的孩子夭折太多,为了保全子嗣,送出宫养,如今看这样,还不如跟他那些哥哥一样,早早的去了才好。
大福晋只跪在地上哭,并不敢开口,她怕自己说了什么,都要被璟贵妃给攀污。
五阿哥倒是想要开口说话,可想着他跟大阿哥并不相熟,索性跪在一边,当个木头桩子。
九阿哥的视线在八阿哥跟大阿哥之间来回游移,他本就对八阿哥数次给大阿哥善后之事不满,如今大阿哥越是被皇阿玛所厌弃,越是好。
就是等会还得跟皇阿玛解释,八哥并非不忠不义之人,他时常入宫请安,只惠妃娘娘不怎么见八哥夫妻二人。
那格格端正的跪在地上,压下心里的害怕,声音颤抖,道:“求皇上给奴婢做主,奴婢自入大阿哥后院以来,一直恪守本分,不敢行差踏错,上回实在是因大阿哥醉酒走错屋子,奴婢才有孕。大福晋治家严谨,平日里不允许奴婢们请了医女或擅医术的姑姑嬷嬷们来。
奴婢也并无经验,只身体太难受,花了五两银子,托了人请来太医院的学生,不知怎么就变成奴婢私通外男,还珠胎暗结。大福晋不等奴婢解释,便指挥着嬷嬷姑姑压着奴婢将凉药给奴婢灌下,奴婢一气之下去了福晋的屋里,想要讨个说法,不知怎么就成了奴婢纵火伤人。”
那格格也是存了必死的心,这一去就不能回来了,可如今峰回路转,璟贵妃将这个事理了出来,她自己确实是没有碰到过烛台。
大福晋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出错,祸事被于穗岁逮着小辫子了,立刻要解释。
康熙已经无心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招手叫了人进来,“胤禔,革去身上职务,送回宫,交由裕亲王管教。”完了之后,又看了眼瘫在地上的大福晋,心知惠妃是不会管教的,便只能道:“伊尔根觉罗氏戕害子嗣,遣回宫去,内务府着嬷嬷看管。”
说罢起身,拉着于穗岁的手离开了这个乱哄哄的院子。
康熙此时的心境,大抵是是冰凉如今晚的月色。
九阿哥的解释之词还没提及,便已夭折在腹中。
回到清溪书屋,康熙脸上的郁色未尽,直勾勾的盯着于穗岁的眼睛,欲要她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