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姑姑是跑得气喘吁吁的,喊完之后,用力的喘了一口气,手拉着春竹,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高轻鸢心里果真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妹妹,我在这里先道喜了。”
于穗岁微微一笑,由着程姑姑带路,回到了正殿。
正殿里乾隆坐在高位上,眉目柔情,注视着她。
听完圣旨之后,于穗岁先给乾隆行礼谢恩,再受了万方安和所有的人的跪拜大礼。
乾隆接过圣旨,自己亲自捧着交给了于穗岁。
“春日载阳,福履齐长。”乾隆拉着于穗岁的手,眼神深情且真挚。
于穗岁半垂着眼眸,做出感动的样子,伸手环抱住乾隆。
这升职加薪一路顺风的。
“日后,你便是我的皇后了。”乾隆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含着期待,日后他们就是夫妻了。
是夫妻了。
于穗岁抱着乾隆的手紧了两分,夹出厚重的鼻音,“谢谢皇上。”一下蹦哒到了皇后的位置上去,不过也不太意外。
高轻鸢别过头,她觉得皇上现在的想法跟妹妹的想法肯定是截然不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贺之后就立马离开了。
秋芹扶着高轻鸢的手,心里有点担心,“娘娘,这....”说着又停顿了,她担心娘娘心里不舒服,毕竟这皇上自偏心皇后之后,眼里就没有见过其他的人。
高轻鸢拍拍秋芹的手,“别担心,我没事的,皇上从来是这样的人,这是妹妹的好事,我发自内心为她开心。”妹妹做了皇后总比其他人做皇后的好。
至于她自己,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人要有自知之明,她不能去痴心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秋芹瞄了一眼,又收回视线,皇后一路顺风顺水,这皇后之位,连争都不用争,皇上就直接将这皇后之位这般轻易的给了皇后。
果然是真的应了那句话:有得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是想尽天下之福。
皇太后那边也收到了消息,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
姑姑担心皇太后,轻轻地碰了一下皇太后,低声唤了句:“娘娘?”
皇太后缓缓地回过神来,皇上现在的做法她也看不太懂了,说是这天家没有真情,可瞧着皇上现在的模样,怎么跟昏了头一样。
这名声是一点都不顾,富察氏薨逝还没有一年,皇上就要另立新皇后,这富察氏那边可是尸骨未寒。
“无事,去端一碗酽茶来,我醒醒神。”皇太后说了后,扶着额头,这皇上如今行事真是越发的叫人猜不透了,她以后还是只扫门前雪。
姑姑担忧的眼神并没有消散,只是想着这个消息,皇后,这皇上真的就是将皇后捧来上去,这汉人民女出生,本以为到了皇贵妃之位就是顶了,结果,谁能想到啊。
皇上真是跟世祖有得一比,都是情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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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穗岁的封后大典很是隆重,无处不彰显着乾隆对她的看重,连朝服、吉服都是差不多是皇帝的规制,最离谱的就是,乾隆自诩不能亏待了于穗岁。
照着娶妻的流程又来了一遍。
于穗岁如今在承恩公府,也就是张府里,见着了原主的父母家人们。
沈芳兰摸着于穗岁的脸,眼泪汪汪的,她的女儿啊,最终还是穿上了嫁衣。
想起当初,女儿直接被送到府里,他们一句话都问不上的时候,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不过都是托了女儿的福。
如今家里那是蒸蒸日上,早就跟之前天差地别了。
“真好,真好,我女儿穿嫁衣真好看。”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皇上竟然要娶女儿。
于穗岁递过帕子去,“擦擦,今天是好日子,大家都要高高兴兴的。”原主若是知道家里的人过得这样好,肯定是高兴的。
沈芳兰接过在脸上擦擦,笑着道:“是好日子,娘不哭,娘不哭。”这是她女儿大好的日子,怎么能哭。
原主的妹妹也站在一边,眼里也是湿润的,只是还是顾及着没有掉出来。
锣鼓喧天,吉时一到,于穗岁就跟着乾隆从大清门进了皇宫。
她实在不想喜欢着这么厚重的衣裳,举办一场婚礼,这从早到晚是没有一点闲的时间。
乾隆进殿的时候,步伐有点晃,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太激动了。
昏黄的烛光下,于穗岁一身正红色金绣的衣裳坐在床边,这是乾隆特意吩咐人叫于穗岁换上的。
乾隆站在于穗岁眼前好一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挑开于穗岁盖头,突然有一瞬间的怔愣,他们终于是成为了夫妻。
于穗岁睁着乌黑的眼眸直视乾隆,他穿着同样的婚服,那胸前的金龙栩栩如生。
“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乾隆一边说话,一边将李玉端着的合卺酒递给于穗岁,“鸳鸯交劲期千岁,琴瑟偕和愿百年。”
于穗岁接过酒,心里想着要不要也回乾隆一句诗,只是动作稍快,已经跟乾隆将酒喝进来肚子里。
“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
乾隆看着于穗岁笑颜如花,听着于穗岁说着他喜欢的话,挥手让人都出去了。
坐在于穗岁的身边,乾隆感觉还是有一点不真实,他这一段时间,都是凭着本性在做事,看到她,他的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
于穗岁顶着个大凤冠,脖子累得不行,幽怨的看了一眼陷在自我感动,沉醉自我付出的乾隆,戳了戳他的手臂,“皇上,可以叫人进来将我的头饰拆了。”
这好几斤啊,顶了好久了,她都怀疑自己要得颈椎病了。
乾隆眼含笑眉含情,笑着道:“我来。”说着就站起来轻柔的将于穗岁的凤冠给摘了下来。
顺势也将这殿中的层层帐幔给放了下来。
龙凤花烛彻夜未眠。
宫中此时,除了高轻鸢跟莞贵人,其余嫔妃是一个都睡不着。
眼见皇后得宠,眼见皇上偏心,如今都成了现实,倒是叫人越发的难受。
尤其是明日还要去给皇后请安。
皇上重开坤宁宫,这是要表明皇后的地位,她们心里再是不服,也知道,皇后不是原来的皇后。
只她是皇上的心尖尖,这一条,她们谁也不敢真的使什么心计手段。
哲妃也是烛照天明,赢家竟然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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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七年的三月,于穗岁成为皇后,从此以后,帝后和睦,直至后崩。
白发暮年,老态龙钟的乾隆叫人将他抬去了万方安和,坐在于穗岁最喜欢的地方。
“重来故人不见,但依然,杨柳小楼东。”乾隆手里捏着那枚小章,那是姩姩第一回亲手做了东西送他。
空床卧听南窗雨,他已经听了十几年的雨声,姩姩当真狠心,从不入他梦。
清风徐来,廊下的铃铛发出清脆的旋律,乾隆愣愣出神。
婉妃扶着宫女从一边的小路离开,皇上这是又来怀念皇后了。
“娘娘,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宫女年纪小,没有见过这个传闻中的皇后,只知道她壮年崩逝,此后皇上再不立后,也不立皇贵妃。
连着景慧皇贵妃薨逝时也没有跟以往宫里的规矩加恩。
婉妃抬起头,看了看湖边的,杨柳依旧,春波绿未改,皇后是那曾是惊鸿照影来,那一双澄澈的眼睛,她直至今日,未忘却半分。
“眉弯两月,目闪双星。”
宫女听了,又道:“皇后定是个好人,皇上这么多年了,都还在念着皇后。”她自进宫以来,不知听了多少关于皇后的故事,都说皇上将皇后视作珍宝,宠爱了一辈子,连着娘家抬旗,封爵。
婉妃想:皇上他是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这些年,不是没有人给宫里送长得跟皇后相似的人,只是皇上是真的一个也没有碰过,还大发脾气,夺了人的官职,牵连家人波及族人。
皇上这一点还是好,他只爱皇后一人,只是啊,水无定,花有尽,会相逢,可是人生长在,别离中。
婉妃抬起头,落日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与金色的楼宇倒影相互辉映。
时间催人老,故人还未识,转眼已是几度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