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举办的很是隆重,满珠习礼不远千里,快马加鞭的赶到,看着于穗岁登上皇位。
他的手收在身体两边,紧紧地捏成拳。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有这样大的野心,她如今才多少岁。
还不到十四岁啊。
满珠习礼扯着笑,应付来来往往攀关系的各路人马,而他们都认为满珠习礼是带着军队过来给于穗岁撑场子的。
一时间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典礼过后,于穗岁见了满珠习礼,她还是带着略有一点天真的笑容,乌黑的眼眸里闪烁着星星一般的光芒,“阿布好看吗?”
满珠习礼没说话,他慢慢踱步,停在于穗岁的跟前,伸手在于穗岁的衣裳上轻轻的拂过,这是多少人一生的梦想,一生的追求,最后竟然落在了她的手里。
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女孩手里。
满珠习礼眼里黑成墨团,风云乍起,他转瞬又合上眼睛,最后慢慢睁开,“好看。”说的话是真心的,可是他还是很难接受。
“阿布,以后不要再送女孩到京城来和亲了。”于穗岁道,原主不希望还有女孩子跟她一样。
满珠习礼微怔,又恢复正常,“以后不送了。”再也不送了,他的女儿啊,满珠习礼内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于穗岁扬起头,看着这个比她高半头的蒙古壮汉,“阿布,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敖登。”满珠习礼叫了一声原主的名字,他的眼里是妥协,他会帮她的,他怎么能不帮她啊。
她什么都算好了,娜木钟去了察哈尔啊,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啊。
于穗岁瞧见了,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问:“阿布,你要去看看皇太后吗?”
意料之中,满珠习礼拒绝了,“不了,我来看看你就够了。”看看这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女儿。
满珠习礼没有待几天,他扬鞭回了科尔沁。
娜仁在王府里等着,等到于穗岁成了皇帝,她那颗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
预感变成真的,她有些踏实。
呐喇氏跟大格格坐在一起,瘫倒在榻上,久久不能回神,这变天了,以前看着的那个小丫头,这就变成了皇上。
呐喇氏焦急道:“以前你去读书的时候,没有跟她发生过矛盾吧?你没有得罪过她吧?”
“没有。”大格格答道,那个时候她整日里琢磨着怎么捉弄二阿哥跟二格格,哪里有空去跟福晋的妹妹说话。
呐喇氏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皇上这样的人物,若是真的得罪了,那就是抄家灭门之祸。
大格格则是有了新的想法,既然福晋的妹妹能做皇帝,她为何做不得这王府的另一个主人。
为什么要在她的弟弟手里讨生活,自己当家作主难不成比不上依靠别人的好。
连阿玛都靠不住,那弟弟真的能靠住,尤其是这些年弟弟并不知道当初的原委,如今说于他听,也不知道他能信几分。
这个想法突然间就在大格格的脑子里生根发芽了,她不想要i后在依靠任何的人,阿玛已经死了,她作为他的孩子,理应继承一部分家业。
她想着想着就去找了娜仁,跟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你想要越过大阿哥,做郡王?”娜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格格这样的女孩,怎么一朝之间想法就变了。
这个郡王是敖登说的,她的儿子继承这承泽亲王府的大半,一小半留给大格格大阿哥姐弟俩人。
大格格确定的点点头,“福晋,皇上既然都能做皇上,我为何不能做郡王?”皇上一个女子都能做皇帝,她跟皇上同样是女子为什么不能做这个郡王。
娜仁讷讷的,不知要说什么,最后只点点头道,“我下次进宫去问问皇上。”她想,也许她是不是也可以继承硕塞的王位呢?
这样一想,娜仁觉得自己眼前突然间就开阔了起来,妹妹是先皇的西宫皇后,努力之下都能成为皇上,她没有妹妹的头脑,可这个王府她为什么不能收入囊中。
越想越激动,然后连夜递了帖子进去,第二日不等天亮,娜仁就在宫门处候着了。
于穗岁强撑着眼皮子,将今日的朝会开完,她一定要改时间,一定要给,早上四点钟起来,太早了。
娜仁被人带着到了乾清宫里于穗岁处理政务的屋子,见着于穗岁请安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皇上,我要代替硕塞成为承泽亲王。”
于穗岁被男人的话给惊了一下,瞌睡也跑了一大半,揉了揉眼睛,“你确定?”有点疑惑,但是这不是不可以。
娜仁很坚定的,“我确定。”她不要在阿布跟硕塞后面当缩头的乌龟,遇上事只能求助阿布,或者自己躲在屋子里哭。
她要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她若是将王府交给她的儿子,以后她也会跟之前一样,还是在硕塞手底下生活,只是对象换成了她的儿子。
妹妹既然敢夺了这爱新觉罗的天下,她为什么不能去夺了硕塞留下来的王府,何况她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
若是真的还像之前那样懵懂,她也太对不起自己这些年吃过的苦头了。
遇上事见她神情郑重,目光坚定,“我知道了,我会封你做王的。”娜仁做这个亲王跟她的儿子做这个亲王,于于穗岁而言,都不是什么事,只要是娜仁的话,她好像更加开心。
娜仁拜谢过后,见于穗岁有些疲惫,叮嘱了两句后又将大格格的事情说了出来,于穗岁表示会一并办理止呕,娜仁就离开了。
果然,不到三天,这承泽亲王府一分为二,娜仁做了新的亲王,大格格则是做了郡王。
呐喇氏看到这个结果,真的是又惊又怒的,她看着大格格,沉默良久,“你什么时候有的这样的心思?”那可是她弟弟的君王之位啊。
她就这样干脆利落的没有一句话,就这样抢了去。
大格格看着她姨母面上的表情,然后略带两分不自然,“姨母,以后你跟着我一起生活。”她不能跟她说,她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她先斩后奏,去找了福晋。
没想到福晋也有这样的心思,她阿玛一辈子拼出来的东西,最后被她跟福晋两人瓜分了,也不知道在地下,阿玛会不会再气死一回。
呐喇氏讷讷的,几度张嘴,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最后还是无力的摆了一下手,叫大格格出去了。
她对不起姐姐。
可是她也不能说大格格是错的,她做的都是为着她们,只是这个王位,她.....
最后呐喇氏只能自己伏在软枕上哭了一场,安慰自己,这大阿哥以后长大了,还能照着皇室的规矩,封个国公什么的。
可是她一时间也忘了,这皇上变成了于穗岁,皇室也不再是爱新觉罗说了算。
于穗岁当皇帝后,没有一上来就开始主动的改革革新,这是一个过程,要慢慢的来。
这天下知道了新的皇帝是个女人之后,那些本就读过书有想法的女子就有了新的打算。
从江南文风最盛的地方,接连不断的有女子献上请愿书,请求于穗岁开女子科举。
这前前后后来了十几个不远千里,从江南北上到京城的人,她们号召了上千的女子在这请愿书上签名画押。
于穗岁拿着的时候,她心头一震,然后开了女子的科举。
朝堂上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可是都还是在禁军站在朝堂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不是没有不要命的御史,准备撞柱名垂青史,于穗岁可不会给这个机会。
她在每一个柱子边上都安排了了一个身穿甲胄的侍卫,叫他们看着,一旦有撞的,接住他们,别叫人死了就行。
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她们自己从闺房,从厨房,从田间地头走了出来。
她们自己看见了一点萤火一样微弱的光,就坚定的往前走了。
直到于穗岁离开那个世界,她们还是一往无前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