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贵妃,于穗岁听到的时候,想着自己那个专门给乾隆贴的好人光环是不是起作用了。
“格格!”宣旨的礼官一走,碧莲惊喜的大喊,她们格格是贵妃了,还是有封号的贵妃。
贵妃啊,还是有封号的贵妃,格格还是除了皇后第一个受封的贵妃,这说明什么,皇上心里有格格啊!
谢天谢地,谢谢祖宗菩萨,她们格格以后有保障了。
碧莲喜得往地上一跪就磕起了头。
于穗岁兰芒将她拉了起来,“碧莲你赶紧起来。”这丫头,她在干什么啊。
碧莲语无伦次的,“格格,我的格格啊,以后.....”说着说着,碧莲就哭了起来,抱着于穗岁就嚎,“格格。”
于穗岁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道:“可别哭了,宫里还有其他的人呢。”这回搬到宫里来,那些个不想要进宫的丫头都放了出去,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想着到宫里熬到老,雍正设置那个放宫女出宫的二十五岁,这出去以后,她们那里还有什么前途。
嫁人就是做后母、继室,不嫁人就是去那种贵人的府邸当教养妈妈,运气好一点存了点养老钱,自己能在郊区养老,运气不好,家里的人一合计将你给算计了,自己哭都没有地方哭。
还不如趁着现在,水涨船高的时候,找个相当的人嫁了,也能靠着现在的那点子情谊在外边糊口饭吃。
所以这于穗岁宫里的旧人,就一个碧莲跟着进来了,她是听老福晋的话,说了要一直照顾格格,那就是要一直跟着,格格去哪里她都要跟着的。
之前府里的姐姐教过她,做人要知恩图报,老福晋给她吃饱了饭,不再受风吹日晒雨淋的,只要跟着格格就好,她就一定要报答老福晋。
碧莲涨红了脸,然后擦擦眼泪,露出满口的大白牙,笑嘻嘻的将之前准备好的喜钱给这些人都发上一份。
皇后那边的姑姑也在说这件事,“娴贵妃娘娘那里,娘娘何苦这样用心?”着高贵妃也好,娴贵妃也好,哪个得宠都盖不过皇后娘娘去,着去跟皇上说这个,用的还不是自己的情分。
皇后不觉有什么,“姑姑,这是我的事,我与娴贵妃是朋友,不该计较这么多的。”姑姑觉得娴贵妃有其他的心思,可是她看那拉氏是没有的,她若是真的有其他不好的心思,她觉得那拉氏那么聪明,能叫她看出来。
姑姑牵起嘴角,预备再说什么的,被皇后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金枝给打断了,“姑姑,库房那边还有东西没哟清点完,那群小宫女太监真等着你呢。”姑姑是好心,可姑姑又没有证据,这随口胡诌的话,谁也能说,格格有个能说话的人,是难得的好事,何苦一门心思要证明那娴贵妃是个坏人。
姑姑只好闭上嘴,先去后边的库房里,这些个小太监宫女们,也不知道个轻重,这怎么不先喊了她去,再开始清点,玩意出了什么差错,那些个人有几个脑袋够赔的。
“金枝,姑姑那边你多劝着点。”皇后叹了口气,这姑姑跟了她七八年了,这无凭无据的事,她翻来覆去的说了两回了。
金枝懂皇后的意思,“奴婢知道,会劝着点姑姑的。”又想了想,“姑姑的儿子今年又得了一个儿子,姑姑也到了该含饴弄孙的年纪。”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若是皇后有了其他的心思,那就找个理由将那姑姑给趁早放出去,免得在这里,有些话听多了,就容易胡想。
有时没有的意思,也能被自己想出来是哪个意思。
皇后眉心微蹙,语气有些不悦,“金枝,我是想要你劝劝她,不是想要赶她出去,她说话虽不好,可这七八年也是尽心尽力的,我们不能做这样的事。”人家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就要将她赶出去,这以后她这个皇后身边哪里还有人留着。
“娘娘,我也是为着大家好,这娘娘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话的人,这一回两回的,姑姑若是不改,以后保不准那一回被娴贵妃听了去,生了芥蒂,娘娘要怎么办?”金枝也是担心皇后,她知道皇后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嫁到宫里的那几年,不说如履薄冰,也是小心翼翼的。
等到后边出宫开府里,后院里的女人是一再多,也是纷争不断,今这个的,明哪个的,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
这好不容易娴贵妃入府后,是个难得的心思澄明的人,可以跟皇后娘娘先来说说话,这若是没了,以后杭后娘娘又要憋字啊心中,那坏的可是娘娘自己的身体。
皇后听了金枝的话,眉心越发紧皱,这金枝是为她好,“你的意思我知道,只是咱们也不能寒了姑姑的心。”这皇后的位置不说好当的,这一举一动都是有人看着的,这上位不久就将自己的姑姑换了,不说宫里的人要怎么看她,就是皇上那里,若是闻起来也是个麻烦事。
给皇上当王妃福晋的时候,就已经是很难了,这真的成了皇后之后,她感觉自己的头顶压着两座巨大的山,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金枝低着头,看着脚尖,她知道自己有些对不住姑姑,可是姑姑怎么也不站着娘娘那想一想,一辈子连个说话的人 都没有,娘娘要多可怜。
此时的慈宁宫里,熹贵妃荣升太后,由着自己的姑姑扶着,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人忙忙碌碌的搬东西。
“那第一道封妃的旨意是给了那那拉氏?”太后问,这皇上心里想什么,她也能猜到几分,这高氏可是她这个儿子的小心肝,之前先皇一指婚,他就颠颠的去求了先皇给那高氏抬位分。
扶着太后的沈姑姑笑着道:“太后娘娘猜的不错,这第一道确实是给了娴贵妃。”
太后哂笑了一声,“哟,还有封号啊,这皇上难得啊。”也不知道皇后跟皇上说了什么,这皇上舍得叫他的小心肝受这个委屈,不像先皇,那是舍不得年氏吃半点的苦,最后被弄得英年早逝,四个孩子没一个活着。
从先皇的贝勒府到亲王府再到后宫里,太后那是待了半辈子,这些事情她都是见过多少回了,男人啊,都是一个样,她这个儿子,也不是例外。
就是这高氏,原来也不如传说中的得她哪个儿子的心,不过这皇上已经二十多岁,这些事情也不需要她去说了,说多了,容易伤了她们的母子情分。
何况后宫里从来没有长命的一枝独秀。
沈姑姑没又接话,这话太后说的,她接不得,皇上这样做,她们这些人只是看个表面,里面有什么,她们知道也是不会说出来的。
太后是个淡薄的,不过在先皇的后宫里这么多年,现在的几个太妃,哪一个不是同太后一样淡薄。
“照着规矩多加一层给娴贵妃。”太后吩咐道,这那拉氏她是没有多少了解的,不过也没有什么要了解的,她这个太后,跟任何一个嫔妃走的太近了,都不好。
沈姑姑记下,心里却想着,太后还是看重一些这娴贵妃。
太后的赏赐到了之后,高佳氏那边也打听到了消息,这又是气得难过的哭了一场。
“娘娘,可别哭了,今个可是大喜的日子。”兰溪也是跟着进了宫,见着娘娘又哭,她生怕传出去点什么,这大好的日子,受封的时候哭,难不成是嫌弃皇上给的位分不够高吗?
还是心里对皇上有意见。
乾隆那边也知道了高佳氏哭,只是他不是这样想,果真是委屈了她,只是这高佳氏小女子心性,自己也不能去安慰她。
高佳氏难受啊,这皇上是这个态度,着皇后肯定也是,那皇太后又是这样的做法,她这个贵妃跟哲妃又什么差别。
说不定宫里的人还要拿她跟哲妃做比较,毕竟哲妃还有两个孩子。
说起哲妃,于穗岁这一回做了点好人好事,将本来应该在乾隆登基之前消失的两个人给拉了回来,这哲妃也是个有心机手段的人,那仪嫔,都说她不如高佳氏跟苏氏得宠,可是她觉得乾隆目前对那仪嫔的态度,很是不一样。
后宫的人本来就多,这越来越多才越来越有趣。
仪嫔就住在于穗岁的隔壁长春宫,她是很年轻,又跟苏氏一样,都是无子无女得高位的嫔妃,于穗岁想想就很有趣。
哲妃住着永和宫,也是很开心的,她跟往日的腼腆很不一样,她私下里,喜欢穿着艳色修身的衣裳,往罗汉榻上一歪,自有一股风流之意。
她太知道皇上真的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了,高佳氏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可是她受的雨露绝不会比她更多,她很了解皇上,可能比他自己都还要了解他的喜好。
只是皇上以前总说要养生,她哪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以色侍君,那就要将色发挥到极致,她的身体是她的武器,想想也是很心酸的一件事,只是她没有办法,她必须往上爬。
这里面的人,皇后的地位稳如泰山,高佳氏那边是仗着多年的情谊,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就是高佳氏能一直长盛的原因。
不过她也不打算将这颗青梅毁掉,这高佳氏只在乎皇上,那苏氏、金氏、柏氏可不是,她们都是带着家族的重任,在宫里争取往上再走的。
唯有这娴贵妃,她不显山露水的,跟皇后一样,游离在外,哲妃其实很好奇她,有时候见了她,都忘记自己要表现得像个符合皇上心里喜欢拈酸吃醋的小女人样子。
哎,娴贵妃才是真的好玩,她肯定比皇上有趣,可惜她只能在自己宫里想这些,到了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又要开始表演内敛害羞的自己。
于穗岁不知道,她之前救哲妃,完全是因为她心血来潮,看见这些不太寻常的一面,这叫她觉得有意思。
而且也就是顺手的事,不然乾隆的后宫少了这样的人,她以后的生活中不就要多一分的机会见到乾隆了。
转眼就翻了一年,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于穗岁就跟着乾隆的大部队一起搬去了圆明园。
她住进了日天琳宇,后边就是汇芳书院,这是乾隆跟皇后商量之后的结果。
皇后住着乾隆九洲清晏的左边茹古涵今,高佳氏住着右边的镂月开云,而哲妃住到了之前乾隆在读书的碧桐书院,仪嫔是坦坦荡荡。
这样的分布极有意思,住在鸿慈永佑的太后笑着跟沈姑姑道,“咱们皇上啊,这安排的也是很周到了。”
这贤妻在侧,娇妾在怀,美人在旁的,他如今又是刚刚手握天下的皇帝,这全是尽在一人手中,她看着也乐。
沈姑姑不接这话,换个话题道,“娘娘,这娴贵妃是否离得太远了一些。”跟着她们的距离差不多了,太后是喜欢安静,这娴贵妃年纪轻轻的,总不能跟太后一样,也是个喜欢安静的吧?
太后的眼里荡出别的意味,“咱这皇上啊,心思且周到着呢。”听皇后说过,这娴贵妃醉说喜欢读书,她这个位置后边就是i一个小型的藏书楼,那里什么书没有,这娴贵妃的位置,怕是这两口子精心琢磨之后再选的。
沈姑姑思索了一下,这好像也是是,这皇上啊,还年轻,对着这些个得他心意的后妃们,也是有几分心思的。
太后看着她儿子的后宫,跟先皇还是很不一样,先皇哪个人,最喜欢玩什么深情的游戏,这在宫里看了那么许多年,她眼睛都要被糊上一层油了。
早些年的齐妃李氏,先皇后来有个李贵人,那可是跟齐妃长得有五分相似,这叫吃斋念佛的齐妃恶心了好久。
还有那刘氏、海氏,那些个不出名的低位的嫔妃,先皇可是找了许多人来怀念年氏的。
想起着这个,太后眼中闪过浓浓的讽刺,这先皇真是个‘深情’的人,深情到他自己都信了。
若不是先皇后的惨状她们都记得,她跟耿氏怕也是要一头跌进先皇的那点特殊里,毕竟谁不喜欢自己是特殊的。
可是当年才十三岁的她,见过先皇后丧子后哭得撕心裂肺,而先皇却依旧面不改色,叫人一副棺材直接将人送了出去,连长明灯都是先皇后自己点的之后,她们这些故人,哪个再干将心思放在先皇身上。
明明是自己接连要年氏生子害死了她,却觉得是后宫倾轧害死了年氏。
太后陷在回忆里,不过看着自己儿子的后宫,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延续。
世世代代的后宫都是这样,后宫女人的命运也都是注定的。
只是,这不仅是后宫女人要依附一个男人活,这世上的每一个女人呢都要依附一个男人才能活。
不是丈夫就是儿子。
太后沉默地望向天空,一闪而过的飞鸟,是她一生遥不可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