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回去的路上,于穗岁慢慢的打量这座雍亲王府,庄严肃穆,跟四爷的表情一样冰冷。
于穗岁长舒一口气,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调整一下自己,不能跟原主一样,走那如履薄冰小心谨慎的路线,她现在既然是两方重要的棋子,那棋子嚣张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原主这个才女人设,她是真的保不住了,她真的不爱看史书啊。
接连三日四爷照着规矩歇在于穗岁的明光院里。
四爷对于穗岁的印象从第一日起的生疏谨慎变成了最近的热情张扬,还有那炮仗一样的脾气。
他如今背上还有几条年氏那长长的指甲划过的红痕。
她活得明媚又肆意。
只是苦的是他。
昨个说要去京城的酒楼是吃一顿好的,今天一早就要拉他起床去,要他带上银子,还说他反正喜欢种田、谈道,都是消磨时间,那去酒楼一样可以消磨时间。
坐在马车里的于穗岁撩开车窗的帘子,看着这几百年前的北京城,路边的行人脚步匆匆,没看见什么店铺,于穗岁疑惑,问:“这是走错路了吗?”
这京城最繁华的酒楼怎么越走越安静。
四爷拿着道家典籍正在仔细翻看,掀了掀眼皮,声音淡淡的,“你说的最好的酒楼在京郊。”
那人声鼎沸的酒楼,只有一些商人和职位低下的小官才会去,真正的好的酒楼在京郊,里面假山奇石,亭台楼阁,既可丝竹绵绵,也可曲水流觞。
于穗岁不懂装懂的点点头,她穿越这么多回,确实没有去过什么京郊的大酒店。
可是,她现在是张扬跋扈的年氏,她怎么可以没有去过。
于穗岁眉毛一挑,哼了一声,“这路也太远了,怎么不开在京城里。”想来开这样的酒楼的人肯定有钱,这开一家在皇城cbd那不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四爷低着头继续看自己的书,不是说年氏知书达礼,温润如玉,是个难得的才女。
这难不成是年家放出来的烟雾弹,这年氏其实是个金玉其外的人?
于穗岁偷瞄了一眼四爷,见他眉头微蹙,想来是在编排她,她伸手推了推四爷的手臂,“四爷,你是不是在心里想我的坏话?”
四爷往旁边挪了一下,合上书页,神色自若,完全没有被人猜到心思的尴尬,“爷在看书,你别打扰爷。”
于穗岁鼻子里哼了两声,转过头去,继续看这路边的风景。
坐在小马扎上的春绯跟秋缃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几日她们姑娘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跟画本子里的女鬼上身一样,若不是她们问什么姑娘都能答的上来,她们都怀疑自己的姑娘被人调了包。
从雍王府到这京郊的酒楼,或者说是京郊的酒庄,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她这才知道四爷为什么非得拿本书,开始还以为他是在装样子,这路上这么远,有没有手机的,四爷为什么不提醒她。
到了酒楼里,四爷熟门熟路的去了雨花台,一个专门给四爷留的包厢。
这样于穗岁一看就知道这产业绝对不是四爷的,他不可能给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带她去自己的势力范围。
四爷爱吃素,于穗岁喜欢荤素搭配,这里的鱼做的不错,于穗岁喜欢鱼片粥,没有一点点的腥味,也吃不出姜丝的味道,她喜欢。
“四爷,能把这个厨子带回去吗?”于穗岁觉得苦谁也不能苦了自己,叫人去问问,愿不愿意跟她去四爷府里打工。
四爷一窒,抬头望了一眼于穗岁,见她一派坦然,本就应该如此的模样,难得没有话说,抿了一下唇,“爷叫人去问问。”
于穗岁想着这厨师在哪里打工不是打工,她一定要高价挖来给她做好吃的。
吃过饭,于穗岁跟着四爷去了圆明园,就是现在园子还没扩建,这园子里的风景也没有以后好,现在就是朴素自然。
跟四爷现在走的道路,一样的,韬光养晦。
这一住于穗岁就同四爷住到了冬天,这园里的叶子黄了又红了,大雪覆盖下,白茫茫的一片。
于穗岁在自己的院子里堆了许多的雪人,一排排的,看着特别的乖巧,如果不是兽身人面的话,可能她院子里的人会更喜欢。
“姑娘,夫人递了帖子进府,福晋说这让姑娘自己处理。”春绯怀里放着一张精致的帖子,是原主的母亲递到府里的。
于穗岁用帕子擦了一下刚刚剥烤花生弄脏的手,接过来一看,这帖子是原主的姐姐写的,她的小楷写得最好,于穗岁想了一下,问:“福晋那边最近可见过那拉家的人?”
秋缃道:“这个奴婢不清楚,福晋在府里,这相隔甚远,也不方便打探消息。”若是在府里,这问问就能知道,可在园子里,哪里能伸这么长的手出去。
于穗岁把帖子往炕上的案几一放,思考她应不应该见年家的人,私心里她是不想见的,这是件麻烦事。
“算了,你叫人去跟她们说,等我回京了再说。”这路途遥远,又是大雪天,不适合见面。
春绯有些犹豫,“姑娘,夫人这半年没见你了,心里说不定多挂念你,这回再拒了是不是不太好?”姑娘已经拒了第三回了,这夫人怕是要伤心的。
于穗岁:“这大雪天的,路上结冰,园子离家里又远,这一来一回的万一出一点差错可怎么。”关键是年夫人她已经六十多岁了,于穗岁知道的时候,简直惊呆了,这年夫人五十多岁才生她。
这年遐龄也是厉害,他如今马上就要七十岁了,于穗岁都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年夫人生的,毕竟在现代这样的大龄生女也是少见。
春绯一想也是这样,之前两回,夫人选的日子都不太好,一回是秋雨连绵的时候,一回是姑娘刚刚入府不久的时候,这两次姑娘拒了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一回直接选在了大雪天,这确实不适合夫人出门。
年夫人知道的时候,搂着自己的大女儿,也就是胡夫人泣涕涟涟,“你妹妹她就是在怨我们,这么久都不见我们,她就是在怪我们给她送进王府去!”
可天子赐婚,他们有什么办法,他们难道想自己十五六岁的花一样的女儿,去伺候那可以当她爹的王爷吗?
他们有什么办法,皇命不可违。
胡夫人搂着亲娘,一下一下的给她顺气,妹妹这要怪也是应该的,那雍亲王是好,可那个少女不怀春,这雍亲王比妹妹大了近二十岁,如何能与少年的郎君们相比。
再是有权有势,可世上有几个少女怀春的对象会是自己爹一样年纪的男人。
当初爹明明说要给妹妹求了免选,要给妹妹找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可大哥二哥跟爹不知道说了什么,妹妹就进宫去选秀了,再没过多久,皇上就赐婚,妹妹就成了雍亲王的侧福晋。
时下侧福晋确实能上玉碟,也有那么一点说话的地方,可是妹妹她凭什么不能去做人正头娘子,爹娘他们都知道妹妹的,还是送了她去选秀。
“你妹妹她啊,太狠心了,我养她十几载,就这么一回,她就恨上了我们。”年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家的女儿怨怼自己,她如何能接受。
她生了这么多的孩子,两个儿子有出息,几个女儿都嫁得良人,本该得意的,可只这个小女儿,她的心都要被她给揉碎了。
胡夫人现在只当自己嘴笨舌拙,她如何也说不出妹妹的话来,十五六岁的姑娘进入皇家,爹娘哥哥他们知不知道啊,那雍亲王府里,前几年有个包揽雍亲王所有子女的李侧福晋。
也就是今年,雍亲王府邸才有那异母的兄弟诞生。
光是想着这里,胡夫人的心就难受,跟有针在戳一样,她自己也有女儿,她从未想过将女儿拿去给家里给兄弟换前程。
门第相当的联姻是结两家之好,可这入的皇家,那就是家里人用妹妹给他们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