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哭哭唧唧跟个啾啾呜呜的小麻雀鸟似的。
李伯许进聆听景湛一哭通天的嚎声,实在遭不住。
俩人拿出最近这段时间常用的户外大帐篷,搬了个小暖炉,跑到大门外去睡觉……
经过这晚,顾清越虽没立马表态接受他,景湛却真如自己所言,老景湛厌人的行为他不会做,也没再锁顾清越。
清早,朝阳红红映满古堡大院,鸟儿依旧喜欢立在窗外的梨花树梢欢歌。
景湛许久没为顾清越编麻花辫,手法略显生疏。
忙乱捣鼓大半通,顾清越阖眼打了好几个哈欠,景湛才将水蓝丝带绑在她发尾。
一年没有穿过情侣装的景湛,红着脸跑去翻大衣橱,找出两套喜庆红红的牡丹花运动衣。
换好衣服,他拥着顾清越照镜子,音韵上扬的调调带着自满夸耀:“阿狸姐姐,这套衣服是不是比你昨晚穿得红嫁衣好看。”
顾清越闻言,瞅着自己搭在肩膀一侧的粗麻花,再看看一身的大红牡丹……
她真看不出到底哪里好看???
不过景湛喜好的奇特审美、独异品味一贯如此……她倒习以为常的适应了。
不多时,顾清越又见景湛下蹲,也不知道从哪弄来得深红色玫瑰袜子??
她脚一暖,袜筒里面的保暖棉绒将她牢牢实实裹住。
穿好,景湛没有放开,而是捧她的脚,黑漆漆的头颅压低,绵情万缕落印一吻。
顾清越当即就要缩回,可少年的力量不容小觑,景湛不肯松,她只能僵在那。
“阿狸姐姐--”景湛低着头,声音蜜丝甜腻裹柔含羞。
顾清越细秀的眉微拢,从昨晚聊完那些事,景湛就一副小羞男怯怯的姿貌。
明明刚抓到她那会还是仇人相见、面孔凶恶,不共戴天的模样。
结果聊上小半宿,他气急的火焰就全散了……
景湛小葫芦里面装的是毒还是糖水,她有点辨不清。
少年适才唤了声阿狸姐姐过后,迎来一阵静谧。
顾清越单脚立地,僵直太久开始不稳的左右摆动。
景湛扶住她小腿,仰起一张红彤羞润的清瘦俊脸,“阿狸姐姐,我想通了。”
“什么?”顾清越错愕。
他想通了?想通什么?
景湛艳红的唇往两边轻轻咧开,桃花眼底纵使有黑浓的色泽覆盖,却难掩漾出的欣悦情绪。
他看着顾清越喜气盈盈道:“我要追你。”
他要给阿狸正常的感情,像正常人那样的追求。
老景湛对阿狸做过那么多可恶的事,要不是回去需要狐狸血,他现在就杀回去给阿狸出气!
景琛那么小气肯定不愿意再让温念安贡献,而阿狸,他舍不得划伤阿狸的手,这个仇只能先放下。
自己再加上老景湛,他们俩给过阿狸的伤害,他会用细心柔腻的爱好好去补缀阿狸碎裂的伤疤痕迹。
一楼餐厅--
李伯许进张望二楼穿着大牡丹运动服往下走的二人,他俩使劲互掐对方大腿,控制即将暴露外泄的笑容。
景湛伏低做小姿态虔诚,好似搀扶宫城里的皇贵妃一样,腰背半弓,双手托顾清越小臂。
顾清越被他整的浑身没一处自在地儿,刚想说,你别这样,你这样特别像皇宫里的李公公。
李伯突然“吼吼吼”拧着老腿吼吼笑——
许进这一听也受不了了……俩人当着顾清越景湛的面,笑到趴了地。
许进捏着拳“咣咣”锤玉石地板,笑颤颤地道歉:“少爷…少爷,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啊。
我…我真不行了!等我笑完我马上去领罚室自动领罚。”
景湛神情倏然凛沉,随即挟着郁气怒声低吼:“滚!”
许进跟李伯爬的比猴儿还快,俩人蹬着四腿往外撩。
他们离开,餐厅顿时安静了。
景湛一看过来,顾清越立马干干呵呵亮出僵硬而不失尴尬的笑。
景湛殷勤拉开椅子,扶她入座,“阿狸姐姐,从这刻开始你就安心把自己托付给我吧。
吃饭睡觉出去玩,照顾你安慰你爱你,这些都是我毕生重任。
成为全地球最臻美绝佳的老公男朋友,也将是我的终生使命。”
顾清越静听他的豪言壮语,简单清淡地问了句:“那你能让我回桃梨馥吗?我想回狐山。”
少年蓦地消声不语。
顾清越明白回桃梨馥这件事没指望,她也不再看傻愣的少年,低头吃起白盘中的西兰花火腿煎蛋。
她沉默咬到第三口的时候,景湛修白的手忽然映入眼底。
他掌心朝上,那里沉睡一枚等待女主人唤醒的星星素戒。
顾清越抬脸,狐眸漫透不明,景湛隔着红木椅由后圈抱住她,拉起她的手迅速将星星素戒套进无名指。
指节触感冰冰凉,顾清越稍有不适从地往掌心内侧蜷了蜷。
“阿狸姐姐,我可以放你回狐山。”
景湛脑袋伏进她颈窝,声音恍如海水席过沙,好听却有一触即溃的脆弱:
“能不能再多等等,等你可以重新接纳我、喜欢我、爱上我那天,到时候你带我一起走行吗?”
古代现代、狐山、景家,于他没有区分。
他不想独守没有阿狸的空房间,他只想待在有阿狸的家。
这一年他心都空了,那里呼呼的冷。
他明白自己的心,他现在想要阿狸快乐。
以前是他自私,霸占阿狸不想放。
虽然他此刻仍想侵满阿狸全部时间,挤进她生活中所有角落。
可他不想在用强迫手段,那样的话,阿狸会难过不高兴。
他不是老景湛,他爱阿狸,不再是自私的爱,是想要阿狸身心畅愉欢乐的爱。
顾清越脖颈沾染了少年的泪水,她呼吸微微凝滞。
景湛这次竟没有闹得景家上下皆知他在疯嚎,而是默默掉晶泪瓣瓣。
顾清越盯着无名指的星星戒指失神,暂时不清楚如何回应景湛刚刚说要爱上他,带他回狐山的话。
在古代她也有想起过景湛,尤其是老景湛暴力相待的时候。
可是这张样貌相同的脸,让她对现在的景湛生不出类似心动爱情的感觉。
能以平常心态面对少年景湛,已经是她最高界限了。
餐厅的谈话又是一场没有回复的谈聊。
这天过后,景湛不再被允许同床睡觉。
他每天就像脚踩湖面凝结不牢的薄冰,悬吊着心陪在顾清越身边。
就连她洗澡上厕所都会搬个小板凳坐门口守着。
傍晚,打地铺的景湛跪在床边,双手扒搭床沿,下巴垫着手背,“我可以上床睡觉吗?”
他蕴满黑眼圈的桃花眼可怜啾啾瞅着侧躺背对他的女孩,声音弱低低地请求:
“今晚零下16度呢,我知道姐姐心软善,分我一小小小半位置就行,可以嘛~阿狸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