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安慰着她,两人相互诉说近年来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种种事,以及遇到的人。
银狐也同为与自己样貌名字相似的温羡安有着好奇。
而此刻,景湛的人马也正在向他们靠拢。
大批大批的铁骑士兵已经抵达了桃梨馥山口……
“喂,你到底是人还是狐狸啊?”红狐气息奄奄地问顾琛。
顾琛手指伸进笼子捏住她的嘴,然后将笼子提至脸边,低声说:
“不要被人听见,这件事是我们的秘密,法环不能完全压制我。”
“为什么?”红狐当啷着脑袋,水蒙蒙的眼睛费劲睁了睁,又问道:“你的法力很强吗?”
顾琛摇头未语。
许是他有一半人类血统的原因,当年屠狐山他见过士兵手中的法环,那时他就发现,除了呼吸不顺,此环对他并无影响。
马蹄声响荡在山间,景湛若干人等,停于桃梨馥山顶入口处。
而“蹬蹬蹬”地马蹄仿佛将山野踩得地动山摇
狐村内的小狐们都觉察到了不同寻常的声响。
狐狸们全部跑了出来,“银狐大人圣女姐姐,外面有好大的动静。”
刚化形的小狐狸都能敏感察觉,银狐和成年的狐狸们自然比他们更早发觉。
顾清越心头顿生不妙,细秀的眉紧了紧。
阿素,狐医也跑了出来,阿素焦急的比划着,“是不是人族来了?我是人类,让我出去跟他们说吧。”
银狐无声摇头,让她带孩子们进去,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楚将军的声音:
“狐族人全都听着,我们要圣后自愿随了我们陛下。
只要她肯心甘情愿走出狐山,自动坐上我们陛下的马背,从此安顺服从我们陛下,
你们狐族日后同人族一样,可考取功名,站于大殿之上,从此不再是下等妖族。”
紧接,后边连上了许进的话:“若不出,十年前如何灭的族,就是你们今时的下场。”
“呸呸呸!我呸呸!!”之前趴在顾清越身上的黄发小狐朝着村口外呐喊:
“你们不要脸,说好放我们圣女姐姐回来的,现在又要来抓人,圣女姐姐不会跟你们走的!!”
阿素立马捂住小狐的嘴,不让小狐乱讲话。
顾清越攥紧掌心,咬着唇便要往外走,银狐登时拽她胳膊,“不能出去。”
“不出去他们也会进来。”
顾清越眼中蓄泪,圆润的指甲深深抠压掌心里面的肌肤,按掐出深浅不一圆白的痕。
“他们有法器,我们人少力薄,这里又都是小狐,等他们进来,我们狐族又要重演当年的情形。”
她声线脆弱,吐字微薄,晶莹透明的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脚下的泥土地。
景湛在皇宫里要挟她的时候常说,要她当狐族罪人。
她不想做狐族的罪人。
桃梨馥是银狐辛辛苦苦一砖一瓦重新建盖起来的。
这里倾注了银狐的心血,这里也不单是她的家,还是小狐们的家。
出去,只是她一人生死、自由问题。
不出,即是全狐山难逃的劫。
“我活着就是为了找你,就算死,我也不会把你交给人族的狗皇帝。”银狐握紧她的胳膊不撒手,不放她出去。
狐医和几名成年狐狸也同时开了口:“我们对不起当年的圣女,现在圣女族只剩你一脉,
这次我们哪怕是拼命也要护你安危,不会把你交给人族那不讲信用的狗圣上!”
“对没错!圣女姐姐,我们不会送你走的,大不了就让狗皇帝把我们全都杀了。
我们是一家人,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谁也不能拆开我们。”小狐狸们齐声昂着。
顾清越心忽地涌溢酸楚,仿佛吃了数颗未熟透的酸枣子。
那股艰涩的味道卡在喉咙,涩苦的酸味随各处生长蔓延。
就在她被狐族人感动的落泪,景湛见她迟迟不出声,携着三万铁骑打开结界,进狐村……
“你们这几个小狐狸,倒比十年前那些有骨气。
当真是不在乎人界给予你们的荣耀,也不在乎你们这条狐狸命了。”
冰凌的男音出现,银狐,多名小狐狸刹那间挡于顾清越身前。
也仅是转瞬的功夫,小狐们顿然抱头哀叫。
银狐没有狐丹抵撑不了多久,十几二十名狐族人,前后几乎在一时间化成了狐形倒地。
只有身为圣女,体质不同于其他狐狸的顾清越能维持住人形。
她急忙蹲下,看着气息弱呼吸不畅的狐狸们,仰头焦急地对景湛喊:
“我跟你走,不要用你们人族研制出的法器伤害他们!”
“不行!”银狐四腿勉强站直,银色狐身宛如当年护她一样,毫无畏惧的阻在她身边。
景湛身姿高傲而立,睥睨着银狐,仿若在瞧不值入眼渺小的蚁虫。
他一声令下,“把那个小家伙带上来。”
“是,陛下。”许进骑马由后方拿走顾琛手上的红狐。
顾琛目光锁着晕乎乎的红狐,想着,一会狐族要是发生什么变故,该怎么带她走比较合适。
许进回到景湛身边,将笼子里的红狐取出。
大掌揪住她两只狐狸耳朵,另一手由腰侧掏出把短刃,置在她的红耳上。
小红狐距离景湛近,法环越近,威力越大。
她这会差不多已经昏死了,匕刃的冰冷却让她有了几丝恐惧的清醒。
顾清越银狐睁大了眼眸,一同质问:“你想怎么样!”
两人的默契令景湛感到非常不悦,“你认为呢?”他声音阴恻着反问回去。
顾清越站了起来,银狐骤然咬住她的裙摆。
阿素见状替银狐挡下顾清越,恬淡温和的眼中融了泪水。
她双膝倏地跪在景湛、三万铁骑面前,双手比划,“他们都是好妖,你们不要伤害他们。”
“阿素!”银狐顾清越再次同声响起,顾清越上前拽起她,“不要跪,他们不配我们下跪。”
景湛今天这么做,她明白是什么意思,景湛就是为了让她屈服。
让她知道,他才是天下的主,天下的王,这天底下唯一的掌权者,没有人可以违逆反抗他。
景湛牵着缰绳,陡然笑道:“苦情戏演够了?够了朕可要割那小东西的耳朵了。”
“陛下,还是让臣来吧!”楚将军见许进手中拿的小刀没开刃,
以为他是没见过此等场面心里慌,连刀都拿错了。
旋即憨虎地抓过红狐,拔出自己的利剑就要划下。
“不要!”顾清越快速跑过去,可她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红狐耳朵滴下一滴红血,顾琛迅速抽出士兵佩剑搪开楚将军的兵刃。
景湛随即一马鞭挥向楚将军的脸皮,厉声道:
“在朕的面前胆敢自作主张,是谁喂给你的熊心狗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