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欲浓秀的剑眉轻锁,凤眸冷淡、滞涩片霎。
他看着景湛晕红的双眼,不由问道:“帮我什么?”
“我想帮你什么?你想要什么你自己不清楚?”景湛抹了把辛酸泪。
他想要什么他当然清楚。
他要鲸鲸,他要鲸鲸回到自己身边!
心无旁骛爱、毫无保留、不设底线宠溺他、纵容娇惯他,别再使用小伎俩小谎言瞒骗他。
宋清欲看景湛刚才还摆出一副盛气凌人怼天怼地的架势,这会却哭地稀里哗啦喘不上气。
他见景湛哭自己眼窝也蓄上了泪,想起景湛嘲讽他被甩的事,他刚好逮到机会不甘示弱冷笑、回嘲:
“你那阵在楼上喊的阿狸,她是你什么人?她不要你了?你被她抛弃了?被甩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连续不断地追击讨问,景湛“啊啊啊”几嗓,仰着天嘶嚎。
脖子根、耳朵、苍白面孔哭地通红。
李伯许进走到古堡大门都二百里地开外了,还能听见他家少爷在嚎叫呢……
“少爷跟他单独待着没事吧?”许进拐腿拐脚,回头往大院里看了好几次。
李伯将腰间口袋的小白花重新别回胸前,喜爱地揪揪小花叶,然后拍他肩膀说:
“放宽心吧,瞅那个小男狐狸瘦的,脸上身上没半点福喜样儿,我笃定少爷一定不喜欢。”
“你怎么知道少爷不喜欢瘦的?”许进憨道:
“昨天你是没瞧见,少爷搂他搂得紧,手都舍不得撒开,虽说吧,少爷最后给了他一拳……”
许进声音缓缓顿下,用他平时没多大用处的脑袋想了想。
不一会跟李伯贴耳私聊:“我怀疑,少爷给他一拳就是为了先把人弄晕好方便带回来…换换菜系!”
“切。”李伯切切哼哼地说:,“这种事你个驴脑袋直肠子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少爷昨天派我去盯温羡安,你继续带人追踪调查顾小姐的下落,
你我要是不想变成景家展览室里的人彘,咱俩现在赶紧分头行动,各干各的事。”
许进搓搓寸头,一脸苦瓜皮相。
他家少爷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让李伯监视温羡安,让他不能见温以璃。
唉……谁让他做错事呢!
其实他家少爷还是不舍他的,要不他弄丢顾小姐他早该没命了。
嘴硬,心软,说的就是他家少爷这种人。
俩人各行其事,李伯望着许进憨傻的背影“嘿嘿哈哈”贼拉拉偷笑。
自语嘀咕:“你以为少爷跟你一样傻啊,还问我怎么知道少爷不喜欢瘦的。
少爷从小就知道怎么养媳妇,木瓜牛奶炖雪蛤,少爷背地里没少让我煮给顾小姐吃。”
李伯上了车仍‘切切嗤嗤’着吐槽,“傻大个。”
二楼卧室……
风吹进飘窗,屋子内的酒气缭绕醉人心扉。
宋清欲卧在白绒毯里,眼尾带着红丝潮霞,显然是喝多了。
“我不能哭。”他哭声渐增渐涨:“每次流泪鲸鲸都会哄我,
那次我哭完不过是睡了一觉,一觉醒来鲸鲸就不见了,
我到处找,到处找,爸妈留给我的公司股份我都不要了。”
宋清欲哭得凶狠,景湛也跟着他清亮的鼻涕小半把、晶晶莹的眼泪一大把。
他盘腿坐靠沙发沿边,衣服袖子狠命抹眼泪,哽着声问宋清欲:
“你是瘸子的时候她都没嫌弃你,怎么你腿好了她反而不要你了。”
俩人宛如互相取暖倾诉的小闺蜜,窝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谈心聊天,聊得激动,说得悲伤。
宋清欲霍地坐直身体,淡漠妖气得凤眸此时肿的连个小眯眯缝都看不见。
“她根本不知道我腿好!”宋清欲不能提腿的事,这一提,语气里都夹杂了些恨意:
“从小她就喜欢骗我,骗我一次嫌不够,长大了还来骗我!”
景湛吸吸鼻子,仰头闷了口酒,接着听宋清欲哭哼哼地讲:
“我明知道她耍我玩,可我还是信了,刚开始我不打算理她的,
是她天天往我身边凑,就像只甩不掉的小蜜蜂一样。
你知道吗,她哄我骗我的时候特别有一套,叫的可好听了。
小乖~乖,漂亮的人鱼小王子,我的小骑士,宝贝小宝贝。
不仅叫,还喜欢摸我耳朵、亲我,没谈恋爱前就喜欢吃我豆腐。
从头到脚我都被她耍个遍了,我想她这回总能安心待在我身边了吧。
结果她又像小时候那样说丢就丢!留下几句伤人的只言片语,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景湛听完,“啊啊啊”地哭嚎,声嘶力竭地喊:“我也是!!我也是啊!!”
“她叫我宝贝,不光叫我宝贝,还叫我宝贝老公,我身心全都给她了!
我那么那么喜她爱她,她又天天软甜甜地叫我老公宝贝、湛湛哥哥宝贝老公。
我受得住一次,可我哪禁受得住她再三再四地蓄意引诱!
那天晚上一句两句宝贝哄得我昏头,心头血都给她喝了。
我不知道自己胸口怎么愈合的,可我明明记得那天是她亲手捅得我。”
宋清欲哭声戛然而止,红核桃眼硬生睁出道缝隙,
瞅着声嘶力竭扯嗓嘶嚎的景湛,问:“什么心头血?”
宋清欲声音特别嘶哑,景湛嚎的声音比他大,嗓音更哑:“心头血代表我的爱,我的真心,我和阿狸的羁绊。”
景湛脱掉衣服指自己胸口,“就是这,阿狸那晚亲手捅进去的。
我流着眼泪哀求她别走,不要别离开景家,别甩开我。
她不喜欢我发脾气、喜欢自由、想要出去玩,我都可以满足。
可她为了解蛊,我说的那些掏心掏肺的话她全然不听,直接闭上眼睛狠狠刺了进去。”
他委屈吭叽道:“我伤心的都哭了,哭得特别凶,阿狸不心疼我也没哄我。
后来我迷迷糊糊看见她关门走了,走得特别干脆,头都没回。”
他想阿狸。
不管阿狸有没有扎他的心,他都还爱着阿狸。
可他又好恨,恨阿狸薄情寡义冷酷无情,更恨她给的幸福那样短暂,让他们如蜜的爱情转瞬即逝。
宋清欲听着景湛哭涕涕抽噎噎的话稍显心不在焉。
他抱着酒瓶愣愣发呆,脑海中寻味景湛前几句讲到的蛊。
假设他也可以拥有下蛊方法,鲸鲸是不是就无法离开他了?
“你……”
“嗙!”碎裂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几旋响。
宋清欲本想说你介不介意多说说蛊的事,被景湛徒手劈裂茶几的音震回喉咙。
宋清欲双手扒开核桃眼,涩疼的眼眸扇了扇,湿红的唇开成椭圆形。
他定睛观看震裂成三五块的大玉石,怔忡吃惊道:“你是人吗?”
徒手拍砖市面上不少见,这徒手拍大石桌子……!!
景湛掌心有血,动作随意,擦在裤腿上蹭了蹭,“废话,我都流血了你说我是不是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力气突然变得这么大。
上次在车里他使劲攥车门把,门把手就跟黄瓜一样脆还没怎么捏就坏了。
方才他气愤地拍了下桌子,桌子竟如此不禁用,敲敲就裂了……
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谁胆子肥了,敢吃他们景家回扣买残次品给他们用!
不过,掌上的疼痛倒让他由根底里想明白了往常不明白的东西。
景湛憋回哭抽的嗓子,不再让自己可怜兮兮地泣音外泻,神情阴郁,
看着仿佛翻版的自己、同样惨巴巴的宋清欲,嗓音很用力地说:“我们要恨,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