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无声息移动身体,手臂不声不响环住顾清越的腰。
直到两人身体亲密无间,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景湛仿照顾清越刚才那样,亲吻她的耳尖。
含着羞涩,悄声私语:“你叫我宝贝,我听到了。”
“我决定相信你,等你睡醒,不论你对我说什么我都会信。
阿狸姐姐,我爱你。
所以,千万别骗我,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云边的晚霞散去最后一缕红光。
枝头的鸟儿早已归巢。
晒足一整天烈日的白雪,到了夜晚彻底消融。
灯火通明的古堡室内……
有只毛茸茸扎人的小尾巴,总是在她脸上钻来爬去。
顾清越伸手挠了挠脸颊。
挠完之后,痒意不见少。
不听话的尾巴又跑到了眼皮底,接着是鼻头,嘴巴,下颌。
顾清越头压着灰枕左右摇晃,睡意迷蒙地掀开眼帘。
“你睡了好久~”
少年嗓音清哑细细聆听里边还掺糅着娇娇的抱怨。
“啊?”顾清越呆怔地张大眼眸,直愣愣地瞅着景湛。
她使劲挤了挤眼睛,又用力揉了揉。
连续揉搓几下,眼睛都被她搓糊了。
她努力睁大狐眸,定定观视景湛微茫的俊脸。
少年侧卧,右手柱着头,眼睛亮灿灿地眨动。
手中还薅着她几丝卷发。
脸颊两侧挂带不正常的羞红……
这两团羞涩泛滥的红晕熏染在他青紫交加的脸上分外可怖。
“怎么了?”景湛摸了摸自己泛疼的脸,“我很丑吗?”
看她被自己这张已经算不上英俊的脸,吓到失语的呆傻样。
景湛立即耷拉下翘起的唇角,桃花眼中蕴漫出浓重的哀伤。
瞧他睡前睡后,一脸多变的神态,顾清越突然看不明白了……
怎么睡了一觉,给他睡出人格分裂来了?
愣神之际,景湛猝然红着眼睛瞪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丑。”
问完,他丢掉手中的发丝,翻过身子,背对顾清越。
倔强的语气中夹杂着怄气的情绪:“我就知道,你那些甜言软语的话,全都是哄骗我的。
我告诉你,我一个字都没信。别以为丢几个糖衣炮弹就能骗到我。”
景湛喉咙哽颤颤地抖。
双手蒙住眼睛,克制即将脱嗓而出的哭腔,眼泪透过修长的指节流淌进枕巾。
都这样了,他还傲娇地梗着脖子,不忘张开破裂到干疼的嘴,撂下两句狠话:
“我早看出来了,自打你见到我那天起,你就不喜欢我。
你以前宁可抱着狗睡,也不愿意抱我。
我知道,我单相思。
那你之前骗我做什么!
你不喜欢我,还装成喜欢我的样子,跟我表白。
我本来可以默默承受不被你喜欢的。
可是你偏偏引诱我!
得到了我的人和心,还欺骗我的感情!
从此以后,就算你再叫我十万次宝贝也没有用。
我不信,我通通都不信!”
少年炮语连珠般“嘚嘚嘚嘚嘚”说了一大堆。
言辞愈发激烈,语气越发激动。
顾清越:“……”
一连串地轰炸下,顾清越迷茫地眨了眨眼,挠了挠刚睡醒还有些沉重的眼皮。
在她差点认为景湛昨晚撞头,可能把自己撞疯的时候才缓过神来。
他当时果真在装睡……!
顾清越没想到,景湛居然出乎意料地好哄……
知道叫宝贝管用,她眉眼瞬时放松了下来。
顾清越挪蹭到少年身边。
脸颊软糯糯靠着少年因为哭泣而颤动的脑袋,“宝贝~景湛是我的宝贝。”
女孩的声音犹如温暖的夏风穿入耳际。
景湛立即压住上扬的唇角,白净的耳朵瞬间红的透顶。
他绷着裂疼的嘴唇,鼻腔透出一声“冷哼。”
“我说过了,你再叫几声都没用。”
顾清越很想翻白眼。
她想叫吗?
她一点都不想。
“景湛哥哥……景湛宝贝,宝贝景湛~我的宝贝?”
顾清越接连叫了好几声。
女孩绵绵动听的嗓音丝滑入耳,犹如愉悦人心的小百灵鸟。
景湛脊背绷的笔直。
胸口胡乱冲撞的心跳,将他撞的晕晕乎乎。
他捂着如火烧般红润的脸颊,卷密的睫毛颤闪闪地扇了扇。
随后,忍不住转回身,抱住顾清越,“喜欢。”
景湛把发烫的脸庞埋进女孩胸前,羞怯地说:“还想听。”
顾清越抬手摩挲他头上的纱布,软柔道:“还疼吗?”
没听到自己喜欢听的那两个字,景湛将脸撤出来,气哼哼地看她,“疼,当然疼了,你是不是变心了?”
温羡安的事先放一边不提。
就拿昨晚的事来说。
他头都撞成那样了,阿狸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跑!
他要是把自己撞成植物人怎么办?
或者撞傻了呢!
等到阿狸失去他,才发现他比温羡安好。
那时一切都晚了!
他都变成傻子,植物人了,还怎么跟阿狸谈恋爱。
少年的表情变化多端,苦大仇深的样子占据了整张脸庞。
顾清越笑眯眯看着他,摸摸他苦兮兮的脸说:“哪有变心。”
她从头到尾都没动过心,哪来得变心一说?
“可你总叫温羡安的名字。”景湛半垂下泪湿的眸子。
抓起顾清越的手腕,指腹摩擦圈在腕处的银白手镯。
他抚摸着镶嵌的小星星小月亮,指尖又触了触小铃铛。
小铃铛被他摸得“丁铃当啷”作响。
这件事,睡觉前顾清越已经想好该怎么跟他解释了。
她看着少年摩擦铃铛的手,轻软道:“我叫的不是他。”
“你撒谎。”景湛脸颊趴在她手背上,闷声“哼唧。”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温羡安给她认识?
自孤儿院回来这几年,他们连大门都没出过。
除了那个温羡安,还能有哪个?
景湛从床上坐起身,眼眶浮出一层湿润。
他看着女孩犹似池中圣洁如莲的脸庞。
气闷道:“你想骗我,好歹编个像样点的理由。”
他伸手攥住顾清越一束卷发,掐在指尖里使劲揉。
发泄完,流着眼泪,生气地喊:“我都想好了,你说你把他当成哥哥我都信。”
“你每天晚上抱着我,嘴里叫着他的名字。
我哪一次跟你计较过了?
你害怕,吓到发抖的时候,是谁陪在你身边一遍又一遍地哄。
每年冬天,你手脚冰凉,又是谁帮你捂热的?
你第一次来月事,是谁帮你洗的衣裤!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你跟我表白的时候,你心里想着的究竟是我还是他!”
少年的伤心震耳欲聋。
门外的李伯,手指停滞于半空。
当即打消了叫他们下来吃饭换药的念头。
李伯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发现周围没人。
他侧耳趴在梨花木门板上,准备多吃点新鲜瓜……
为了在线吃到一手瓜,还特地为自己找到个妥当理由。
假设里边发生什么意外,他也好第一时间通知景薄天和沈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