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奏章呈在皇帝的案头,熙帝揉了揉眉心,掂量着里面写的是什么,这么多年他对崔家一直心存芥蒂,虽说崔家长女身为自己的皇后,却受着牵制,这种感觉让熙帝很难受,他直勾勾的盯着奏折,莫非皇后被禁足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边境?
“参见陛下。”
禁军统领跪倒在他面前,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还请屏退左右。”
熙帝看了他一眼,抬手让服侍在侧的太监宫女统统出去,还关上了大门,
“说吧。”
“陛下,最近宫内发生的咄咄怪事,臣不得不启奏。”
他说着脸上居然露出恐惧的表情,
“昨夜臣巡视时,在冷宫那边发现……发现一具尸体,全身被啃咬的不成样子,伤口看起来像是……”
“像是什么?”
熙帝不耐烦的问道。
“臣……也说不好,最近宫内经常有人失踪,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下场?”
“知道了,你派人下去彻查此事,有了结果再向朕汇报。”
“是。”
熙帝的目光再次落在信笺上,打开的瞬间,里面当啷掉出个东西来,他端详着,却不知道是什么。
“陛下。”
封磬从殿外行礼后,抬头一眼便看到熙帝手里拿着的东西,脸上惊喜无比,
“陛下,这是从哪里来的?”
熙帝不在意的把手里的金笛递过去,
“边境的急报中附加的,是什么?”
封磬接过去,看了又看,才交还到熙帝手中,
“陛下,这是金鸳盟的东西,快看奏折上写了什么?”
熙帝打开奏折,不敢置信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国师,你看,他抓住了金鸳盟的余孽,这支金笛可不是什么人就能拿到的,地位在盟里很高。”
封磬捋着胡子含笑不语,半晌才开口,
“陛下,这次崔将军又立功了,只是娘娘那边。况且您说他要亲自押解回京,万一事情暴露了怎么办?”
熙帝听他这么说,心里也很为难,如果崔家真的发难,恐怕自己也招架不住,如果放了皇后,那自己目前做的事情就要畏手畏脚,
“国师怎么想?”
“本来臣只想控制住李相夷他们,现在看来如果崔将军执迷不悟,还得用这个办法。”
“既然你有办法,那就让他押解人犯进京吧。对了,李相夷怎么样了?”
“他同笛飞声死不了。”
熙帝握着拳头,狠狠地说,
“只要金鸳盟的人全部落网,他们也不必留了。”
牢房里,笛飞声短暂的清醒着,他一动弹便牵扯的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内力运行周身,片刻后感觉疼痛缓解,缓缓靠墙坐了起来,自打把他同李莲花关押在一起后便拆了锁链,任由他俩神智不清时自相残杀,幸而两人体内都有彼此的内力,虽伤痕累累,却不至于丧命,更不至于内力全失。
“喂,你怎么样?”
看着摊在不远处干草上的李莲花,笛飞声开口询问。
“死不了。”
李莲花开口回答,他身上的感觉越来越不好,相较于笛飞声,仿佛他中蛊更深,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中过毒还是体内淌着专属于南胤的血液,
“老笛,咱们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笛飞声闭了闭眼睛,没有回答,听觉敏锐的听到远处的脚步声,
“杨大人。”
“嗯,他们怎么样?”
“回大人,这两日他们的发作时间有些频繁。”
杨昀春没有回应,脚步却越来越近,他抬手拉开牢房顶上的透气窗,看着他们,
“看住了,千万别死了。”
“是。”
这座牢房是用特殊材料所致,他们在里面无论怎么斗,就是损坏不了一分,或许这也是他们的默契,自己已经中蛊,神智大乱,出去了也是为害一方。
听着脚步消失,笛飞声才睁开眼睛,双目炯炯的看着刚才杨昀春打开的气窗处,金鸳盟里也有擅长各种技法的门众,知道这是用浑然天成的特殊材料所致成的牢房,那一扇气窗就是唯一的薄弱之处,或许可以试一试,笛飞声这样想着,身上突然又感觉到刺痛,双手猛地紧紧握住,口中不住发出忍耐的呻吟声,嘴角流出鲜血,他痛苦的忍受着。
没过几天,旨意就下到了军营里,崔将军留下副将负责军务上一应事宜,在这个特殊的时间,他不敢假手他人,自己也带着几名士兵,陪同来传旨之人押解雨微进京,有宫里派出的人跟着,她也只能带着镣铐。
当她被带出来的那刻起,所有军营中人都跑出来看热闹,那个管事掏出簪子,哭着跪倒在崔将军面前,声俱泪下的控诉着自己如何被欺骗,如何被蒙蔽,还把簪子扔到了雨微身上。
“行了,不知者无罪,你也起来吧。”
崔将军无奈的抬抬手,让她站起来,自己骑上马,朝诸将抱了抱拳,策马而去,而雨微被押上马车,为防有人偷袭,他们没有动用囚车,扮做进京的商队,尽快的赶往京城。
无颜同齐格每天都会在宫城根转,有时候还会同侍卫们聊上几句,得知那个叫徐福的每天轮值结束便会去赌坊消遣,便让齐格去赌坊盯住他的一举一动,而无颜趁着夜色去了郊外的那所庄园,如今两个石头已经送进了庄子,同母亲相认,这次前去就是叮嘱他们近来一切都要小心行事,不能露出一丝蛛丝马迹。
深夜,庄子后院的房间里闪着微亮的烛光,石头朝着无颜行礼,喜笑颜开的说着他们近来的事情,得知两个孩子并没有暴露,只同母亲说出了事实,无颜很是欣慰,果然警惕心十足,如果不是如今形势严峻,他倒是可以帮着自己查询尊上的下落。
“掌柜的最近好吗?”
大石头见无颜只是看着他们欣慰的笑,心中那股不好的感觉又出来了。
“还好,她很牵挂你们,一再叮嘱我要保证你们的安全。”
小石头低头不语,半晌才问道,
“他还好吗?”
刚问出来,便被哥哥狠狠地瞪了一眼,再也不敢吱声,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原谅大哥。
无颜知道他的心思,轻拍了他后脑一下,
“石头,你大哥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净身进了宫,不然的话,他怎么养活你们的娘,怎么找你们,但凡有别的选择,他也不会这么做。”
大石头倔强的咬着下唇,任凭眼眶中泪水莹莹,他心里何尝不知道,只是这个坎就是过不去,他不气大哥,气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