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传统的严肃的正中的文学,反对胡编乱造的无脑网文)他问:
“大哥,你们是自己的田还是租种的?”
“哪有自己的田哟,是给将军家租种的。”
人家没有认出他,他帮人家修堤坝,这样才可能把水排到堤坝外,水位下降了才可能育种。这些农活,他当然是驾轻就熟的。
“谁都可以租种吗?”
“是,不过条件还是很苛刻。”
人家说第一年是三分之一,以后都是二分之一。至于朝廷的,则一分也不少。
他惊讶地问:“不是说免三年赋税吗?”
那人说:“开头是这样说的,后来又变了。”
“为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
他只有沉默。过了一会儿,
他问:“如果这样的话,自己辛苦一年下来,也没有什么收获了。”
“是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不种地又能干什么呢?”
他们之间便长时间沉默了。
就这时候,城门口方向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声,隔得远,看不清楚。后来就看见所有劳作的人都放下手里的活,往城门口跑。
“出了什么事?”
他们也跟着跑去,路上遇到人就问,
“不知道,到了城门口就知道了。”
他们和一大堆人都挤在了城门口,
“出了什么事?大家跑什么呀?”
大家都在问,没有人知道。这时,只见城头上的士兵在指着远处说着什么,他们在低处什么也看不见,偶尔听到城上士兵的一点对话。
大意是:丁宰相筹粮回来了。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从城头传到城下,从士兵传到百姓,从城外传到城内,一下子,大家都不由阵阵欢呼,城里的人很快就涌了出来,城门口的人被挤得好像一下就高出了一个头。
天本来就热,这一挤,长时间没有吃的,已经很虚弱的人,经这一挤,有人就掉了性命。
在丁宰相的人马终于出现的时候,城门口已经有十几人永远地倒下了,他们死前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一颗粮食。丁宰相的人马足足有十几里路那么长,他们经过的时候,所有人都发出欢呼。
“粮食来了,粮食来了!”
尽管这粮食完全可能根本就不属于这些欢呼的人们,但大家还是欢呼雀跃。城头上的兵则排成长队,从城里冲了出来,
“让开,让开!”
兵们高喊着,喊声和圣上那天带着一群人离开京城时候很相似。来不及闪开的人或者闪开慢一点的人就被挤到了护城河里,人群开始互相踩踏,一声声惨叫响起,人太密集了,踩踏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当城门口的人如潮一般退去后,留下了老弱病残几十条人命。兵们把丁宰相的人马护送进了城。
第二天城门口贴出告示:有钱的可以用钱买粮食,没有钱的,可以用地抵押来换粮食。什么也没有的,也可以赊账要粮食吃。
这可把大家高兴坏了。
于是纷纷排队,等着朝廷发粮食,队伍从城里一直排到了城外,大家站在水里也让毫无怨言。甚至有人还说点笑话,气氛很轻松愉悦。可是随着太阳高升,燥热的天气开始让饥肠辘辘的人们不耐烦了。排队时间很长了,队伍好像还越排越长,不少人开始烦躁起来。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也不动一动?前面在干什么?”
大声地责问,后来变成谩骂。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开始担心排到后面的没有粮食领,所以便开始想挤到前面的一点,能够插位就插位。这样一来,大家就争抢位次了,开头还是吵架推搡几下,后来就打架,场面极其混乱。
后来就从前面传出话来,说不赊账了,没有钱的不准排队。
这下几乎所有排队的人都没有了希望,人群中就有人大声问:
“不是说可以赊账吗?为什么不准我们赊账?”
这问话声后来就演变成一阵阵喊声,喊声全是悲愤。
“这粮食是朝廷花了重金从海外购买回来的,要吃粮不花钱,可能吗?”
有军官终于出来回答了。
“不准闹事,有人闹事就抓起来杀头!”
这话把大家吓住了。
场面终于安静了一会儿,可过了一会儿,有人又喊:
“我们要见丁宰相!要见丁宰相!说了可以赊账的,为什么要反悔?朝廷不能够这样出尔反尔!”这喊声后来就几乎响彻全城。
“我们没有钱,我们要赊账!”
“我们要赊账!”
喊声整齐,直冲云霄。这喊声招来了更多的兵,是骑兵。
“圣上有令,粮食是朝廷用黄金从海外买来的,要吃粮必须用钱买,谁再喊,格杀勿论。”
人群被吓住了,一时间,谁也不敢喊了。可是刚安静了不久。有人就大声地喊道:
“去他妈的,没有粮食,大家都要死了,还怕个屁呀!不赊账,大家就抢粮!”
这话像天地间的一个大炸雷,所有人都被炸晕了,当清醒过来后,有人就喊:
“抢粮!抢粮!”
这喊声是一个号令,人群骚动起来,接着便一窝蜂地冲到前面,场面完全乱了起来,
“圣上有令,抢粮的格杀勿论!”
这话也控制不了已经骚动的人群,于是骑兵们便拔出了刀剑,冲进人群, 一阵乱砍,不少人来不及叫喊一声便被砍倒了,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大街,他看到人一个个倒下,惨叫,撕心裂肺。人们开始惊恐地四下乱窜。
人群被驱散了,当大街上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几百具尸体横在了大街上。
他亲眼见到了这些情景,他很难受,就和当天看见全城人都在喊:“圣上不要丢下我们!”而圣上竟下令弓箭手射杀了无数百姓一样。他心里有个声音——为这样的圣上不值得做任何事。
他带着春芽躲到了城外,他当然不能够允许自己和春芽被杀。这样死了不值得。他想了想,他要进城去。那天晚些时候,他和春芽跟着劳作的人进城,进城后,他和春芽去找那个老人,街上没有,桥洞里也没有,只是老人的那些破东西还在,到晚上了老人也还没有回来。老人有没有可能就在今天‘赊账’的人中?有没有可能逃得不快而被误杀?
他不敢下结论。如果老人真有什么不幸,那实在让人心痛。他们又转了几条街,还是没有老人的一点影子。
他放弃了,他要去找另外一个人——丁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