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方才还在看热闹的人见苏柒若开口,不由得都有些讪讪然。
饶是不站在北川苏氏的立场上,他们也说不出半点苏家的坏话来。
北川苏氏为保北燕疆土几乎灭门,这是不争的事实。
百年来北边安定,全是北川苏氏的功劳。
世人不解,苏柒若也不曾有过怨怼。
苏氏一门既有凌云抱负,便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从未怨天尤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史书寥寥几笔,却是她苏家尸骨堆成,百年世家只余她一介孤女,哪怕苏家被人遗忘,她苏柒若亦不觉可惜,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诋毁她苏家不忠不仁,残害二十万同胞性命。
二十万苏家军到底为谁而死,卫家当时最清楚才是。
“先皇十三年,敌军掳走镇北大将军年仅五岁的长孙女绑于城墙,可我二姨祖母宁可亲手射杀唯一嫡孙也不肯降。
先皇十九年冬,蛮人和鞑子齐齐举兵进犯,粮草不足,我三姨祖母带着年仅九岁的堂姨母冲上战场,堂姨母被俘,双臂尽断,双腿尽毁,被人剖腹挂于城墙晾晒三日,可她腹中却无半粒米粮,尽是野草树根。
先皇二十六年,我祖母带一万苏家军对战鞑子六万兵马,被困玉川关五天五夜,鞑子火攻箭攻,祖母身中三箭,亦不肯退后一步。
我母亲六岁上战场左耳耳垂被敌军射穿,八岁右腿中过毒箭,差点而致残,十三岁已半身伤痕,二十岁时为斩敌军首将差点而与之同归于尽,昏迷七天七夜,高烧不断,太医都说能否醒来只能看命。
我二姨母十岁时出门给祖父买点心,路遇偷偷潜伏入北燕的蛮人欲对百姓动手,为救刘家村九百余村民失去左臂,九死一生。
我三姨母十一岁时为救朝中使臣孤身入贼营,以己为饵,引火烧敌营,烧毁半张面颊和满头乌发,后被人称鬼面将军,这称号你们可喜欢?
我苏氏儿女三岁习武,五岁入营,六岁便要随家中长辈出去历练,哪个不是满身伤痕?
自我入京,流言不止,有人云北川苏氏早已败落,不过尔尔。可苏家门楣,有我祖上七代浴血杀敌得来,付得满门性命。
我北川苏氏,无愧天地,无愧百姓!
我苏柒若一介孤女,自是比不得先祖能撑起偌大门楣,可只要我在,北川苏氏就在。
若谁说北川苏氏亡了,我苏柒若在此,请君赐教!”
苏柒若抱拳,字字清晰。
周围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闻不见几分。
便是方才还信誓旦旦诋毁北川苏氏的卫子瑶此时也没了言语,只余下满面苍白,不知是惊的,还是疼的。
皇甫玉淑眼含热泪,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身前的少女。
不愧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不愧是苏家女儿。
司千凌目光灼灼,心头酸软,看她孤身一人面对流言反击,他只想抱抱她,告诉她他还在。
自司家与苏家定下他们的婚约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她苏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