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一眼,他便知道自己沦陷了。
街边的公子大着胆子朝她扔手帕荷包的时候,他其实也想扔来着,只是摸到空荡荡的腰间时,才想起荷包被叶明拿走了。
却不曾想,他的荷包最终还得落到了她的怀里。
明月落卿怀,君心知不知?
“殿下带我来这里是作何?”
“求婚啊!”
苏柒若揽着莫雪尘下了马,立马有人过来将马牵了过去。
二人来到当日叶明定的那雅间内,莫雪尘还没明白她口中的求婚是为何意。
直到一根雪白的玉簪插到发间,莫雪尘都还像是飘在云端。
苏柒若本想为莫雪尘亲手做个戒指的,可这里的年轻男子似乎并不戴那样的首饰,也只有上了年纪的才会在拇指上戴一个玉扳指。
思来想去,苏柒若还是决定入乡随俗,以玉簪定情。
这玉簪是她亲手雕磨的,用的白玉也是昆仑山上采下的玉石,整个内务府只有那么一小块。
“已得一心人。”
“白首不相离。”
一直到四月底,京都的百姓都还在议论永安王下聘之事。
据说那聘礼足足有三百六十抬,便是当年太女大婚,也没见过这般阵仗,绕城的时候许多百姓都瞧见了。
有御史弹劾永安王下聘不合祖制,却被太女和永安王殿下联合怼了一顿。
永安王当朝承认,她一生只娶这么一个夫郎,所以才把旁人娶三夫四侍的聘礼都合在一起送去了护国公府,一夫一百二十抬,三夫可不就是三百六了。
这么算下来,她还觉得委屈了莫家公子呢!
为了支持自己的妹妹,太女立刻当众又命人装了六十六抬系了红绸的大箱子送去护国公府,说是给莫家公子的添妆。
众朝臣见两位殿下都像是魔障了似的,再也没有人敢提这聘礼之事。
然后众人便看见护国公咧着嘴站在那里,笑得像个傻子。
自永安王府的聘礼送来那日起,便不停的有人来给莫雪尘添妆。
太女送了六十六抬后,大皇子那边也同样送了六十六抬过来。
莫雪尘收礼收的都有些心虚了。
旁人家的公子成婚,便是那最受宠的,聘礼总共加起来也不过百抬,他这样收聘,怕是要成了有些人的眼中钉了。
偷偷爬墙而来的苏柒若见莫雪尘正对着那一叠子礼单发呆,便猜出了几分他的心思。
“皇姐和皇兄给的你只管收着就是,至于旁人的,以后总有机会还回去的。”
苏柒若知道太女和大皇子给莫雪尘送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君后之前留给他们的。
当年君后成婚,镇国公府连带聘礼和嫁妆给了他不少东西。
再加上后面那些年攒的,凤仪宫的私库着实是富得流油了。
君后离世后,那些东西便分给了三个孩子。
而作为姐姐和哥哥的太女与大皇子,便又趁着妹妹成婚之际,将那些东西都送了过来。
东宫不缺银钱,陆相府百年世家更是不缺。
他们只怕会委屈了自己的妹妹,毕竟亲王的俸禄也不算多高,而苏柒若又多年不在京都,也没什么进项。
他们却不知,在他们眼里穷得都要入赘的永安王其实也是个富可敌国的小富婆。
“可这未免也太多了些。”
莫雪尘看着那礼单上面写的全是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不仅不觉得开心,反倒还觉得有些沉重。
他知道太女与大皇子疼爱妹妹,却也没想到会疼爱到这般地步。
当年太女君成婚也不过才一百六十抬嫁妆,亲王君按例该是一百二十抬,他这可是连太女君的风头都抢了。
“既是给你的,多少都不够。”
莫雪尘本就是护国公府的命根子,等他出嫁,这些聘礼要随着一起做了嫁妆,护国公府还要给他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到时只怕京都的街道都要摆不下了。
“可殿下毕竟只是亲王,太女殿下她……”
哪怕知道她们姊妹情深,莫雪尘也还是会担心。
万一以后别人拿这件事来挑拨太女与殿下的关系,那就是他的错了。
苏柒若将莫雪尘手里的礼单合上,看着他认真道:“皇姐永远都不会疑心于我,就像我永远都不会背叛皇姐一样。这些聘礼都是母皇和皇姐过了眼的,没有人会多想。你若实在是不安,那便将两抬合为一抬,把箱子换成大的就是。”
皇上和太女对莫雪尘完全就是爱屋及乌,因为苏柒若喜欢,她们便也纵着。
说到底,这也与君后当年的宠爱有关。
最后君后所有的嫁妆都落在了苏柒若手里,想来这也是太女与大皇子商议过后才决定的。
他们总是在为苏柒若离京的五年而愧疚,这些身外之物虽补偿不了什么,但好歹让他们心里好受些。
哪怕苏柒若从来没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那就听殿下的。”
莫雪尘轻轻呼了口气,若是把箱子都换成大些的,再将一些大件儿的先留在护国公府,等成婚后再来搬,应该就没那么夸张了。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莫雪尘从来都不是那种爱显摆的性子,只要自己过得好,旁人如何看都不要紧。
但十里红妆到底还是太张扬了,不符合他的性子。
苏柒若知道他与别的男子不一样,也不拘着他如何做,反正都是他的东西,随他怎么安排都好。
因为护国公府一直都是只有他一个孩子,所以莫雪尘一早就想过了,若是他能嫁心仪之人,那最少也要生四个。
掰着指头将这些嫁妆分成四份儿,甚至更多,好像也就没那么多了。
这样一想,莫雪尘又安心了些。
“别看了,早些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下聘后护国公府便不许苏柒若再与莫雪尘见面,莫雪尘连府门都不出了,苏柒若只好每天夜里偷偷跑来看他一眼。
她也不敢久待,害怕被人抓住,因为在这件事儿上,连清河和青竹都不向着她了。
莫雪尘轻轻点了点头,眼看着苏柒若翻墙离去,他才合上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