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身子瞬间僵住了。
霍惊霜死了,他原本是深信不疑的。
毕竟,是他亲眼看到的,也是亲自探查过的。
所以,霍惊霜的死,是一个局。
所以,几万将士,北宁一片缟素,是霍惊霜背后有人?
这个局是谁做的?
祁定国真的参与了?
他就不怕被反噬?
他没有亲自出手,可是也没有阻止。
定国公感觉有人在看着他。
那种目光太强烈,他想要忽视都不行。
他缓缓抬头,看到了楼顶栏杆处的那张脸,突然就是一愣。
紧接着对祁明瑾说:“你且听听,回头布置,我去见个人。”
话音落,他转身走了出去。
上了马车,径直去了一处窄巷子里的小小院落。
他的马车,和大街上任何一辆租赁的马车没有什么不同。
平平常常,丝毫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就是赶车的车夫,也是生面孔。
绝对不是定国公府里的熟面孔。
定国公急匆匆进了院子。
就看到墨发飘然,白袍逶迤的一人站在院子里的树下,仰头看着天空。
“你怎么来了?”
定国公,急急走上前,语气里尽是焦灼。
那人弯腰行礼。
“祖父,北冥的事情有点难办了。”
那张脸抬起来,那一双狐狸眼格外的引人注目。
若是北冥有人在,定然会看出来,此时不是景向珏是谁。
“珏儿,到底怎么回事?”
“祖父,薄家那个举家从王城逃走,并且派人杀了拓跋宏。”
“北冥这么多年,只有王城的两万人马。朝中大臣,城中百姓,多是咱们大渊人。”
“孙儿不忍心北冥落入北宁手中,只能调集人马对抗。”
“谁想到,长姐不同意。”
“是以,孙儿,只能调集三分之一的人马,这三分之一,对抗拓跋家族十万王军。全军覆没。”
“长姐却是从宫中杀出,带人走了,说是去密城。”
景向珏定定看着定国公。
“所以,长姐带走了三分之二的人手,去了所谓的密城。咱们功败垂成。”
“北冥静王世子,竟然暗中养了二十万人马。如今北冥,尽数被夺了回去。”
定国公脸色涨紫:“孽障,贱人!”
“我就不应该让她一人独大!”
心养大了,就竟然釜底抽薪!
定国公怒吼,一时气急,竟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景向珏的白衣上,瞬间斑斑点点,犹如盛开了朵朵红梅。
“祖父,您消消气!”
景向珏急忙上前扶着定国公。
“你还有多少人?”
定国公急忙抓着景向珏的手,低声问道。
“两千多人!”景向珏叹了口气,神色落寞。
定国公又是一阵子大喘气。
景向珏又是叹口气,低垂着头:“所以,和海州联系不上,是不是长姐……”
话说道这里,景向珏却是不说下去了。
他的眉头微微蹙着,一双狐狸眼也是暗淡无光。
“祖父,是我的错,我没有撑起来。”
定国公长叹一声:“不怪你,咱们还不是死局。”
他眸光阴冷的看着远处的皇宫:“还不是死局,绝对不是死局!”
景向珏苦笑:“人分散在京郊的山中,不知道祖父,可有地方可以安置?”
定国公静默半晌。
似乎在衡量利弊,良久才说:“我让管家带着你去,京郊有个庄子……”
他低低说了几句。
“回头你和管家一起回府,咱们再细细协商。”
景向珏点头:“都听祖父的!”
定国公又匆匆离开。
不过是须臾,那个管家就赶着马车来了。
景向珏上了马车,低敛着眉眼,微微勾唇笑了。
他挑起帘子,外面车水马龙。
临到万寿节,各国使者,各地官员,都蜂拥而来。
热闹非凡。
他的目光和路边酒楼上窗口站着的一人对上。
然后,他又放下了帘子。
酒楼窗口也没有什么人了。
马车出了城,朝着西边山中摇摇晃晃的走去。
景向珏手里把玩着一个玉佩,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酒楼里的祁明瑾漫不经心吃着东西,神情淡淡。
这个事情最好的黑手,应该是他那个好父皇。
把这个锅卡在祁定国的头上。
一切都好说。
当然,景家也不应该逃脱干系。
景家势大,曾经是父皇的绊脚石。
以后,也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这本小册子出现的刚刚好。
他在想,怎么样推波助澜更好。
“殿下,三皇子有动作。”
侍卫走到祁明瑾身边,低声说道。
祁明喻不在京中。
这么多年,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始终游离在外。
而祁明言一直都是野心勃勃。
即便因为疯病,被关在府中,也不老实。
“他怎么了?”
祁明瑾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问道。
“昨夜约见了京城守卫军的首领。”
祁明瑾眉头一皱,冷笑一声。
“那他就不要活着了。”
祁明喻毫无根基。
但是,祁明言不一样。
他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祸患。
更加不会,让谁坐收渔翁之利。
顿了顿,他眉头微微挑起。
“租一辆马车,在后面。”
侍卫很快离开了。
祁明瑾的马车溜达了一圈,从很多大臣的府门口过去。
傍晚的时候,才回去。
却看到景墨雪就坐在东宫里,悠闲的喝着茶。
“母后。”
景墨雪看着祁明瑾:“准备妥当了?”
祁明瑾在一边坐下,喝了口茶,眉头紧皱。
“他,还有别的招数。”
景墨雪冷笑一声:“无非想要拿捏你我,还有什么其他招数。”
话语里透着浓浓的嘲讽。
“中途,他去了柳枝巷的一处小宅院。”
“见了谁,目前不知。”
景墨雪皱着眉头:“听说,北宁和北冥的战争,把景家在北冥的力量都耗费殆尽。”
“景向鸾带着大部分兵力,脱离景家,去了所谓的密城!”
“瑾儿,尝试找一下景向鸾。”
祁明瑾眼睛一亮,若是可以拉拢景向鸾。
那么他的手里,就多了一股力量,更有胜算。
此番,景向鸾走了,只怕定国公要气疯了。
“海州……”
景墨雪哼了一声:“你感觉,海州能为你所用?”
定国公准备的从来都是给自己用的。
景墨雪把一块黑色的令牌,推到祁明瑾的面前。
“这块令牌,京郊大营,可以调动部分兵马,只要在折桂楼的地字雅间,把它放在桌子上,等一个时辰,自然有人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