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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小五想了想,也说不出来。

“公子怀疑什么?”

霍惊霜没有说话。

她怀疑安卿离的身份。

也疑惑风临暗的底细。

明明他们在她面前都明确说是一路人。

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感觉不安。

船只在傍晚靠岸,又上了马车。

景向鸾没有出现,钟大夫也没有动静,当然,霍惊霜和霍小五也出不去这个房间。

与此同时,京城的诏狱里。

安卿离坐在了忠勇侯的对面。

此时的忠勇侯,满身血污,衣服破破烂烂,皱皱巴巴。

花白的头发散乱着,再无平日半分风采。

只是看到安卿离,忠勇侯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

亮的惊人,带着隐隐的炽热。

“离儿,你救救我!咱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声音嘶哑。

眸光透露着深深地祈求。

安卿离轻笑一声,却是没有抬头。

只是眸光淡淡的看着手里油亮的佛珠。

手指,一颗一颗的捻着佛珠。

好像纤长如玉的手指间,油黑圆润的佛珠,就是这个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不能让他有一瞬间,错开自己的视线。

这个神情,看着温和。

这个距离,近在咫尺。

但是,忠勇侯却从心里感觉到发寒。

那一股凉意,如同一条狡猾的蛇,游遍全身。

忠勇侯感觉,自己的头发,似乎都要站起来了。

号称京城佛子的安卿离。

俊美的不似凡间人的安卿离。

他的儿子安卿离。

他似乎从来没有看透。

更加不知道,安卿离究竟在想些什么。

以往他是避而不见,能不见就不见了。

今时今日,他渴望见到安卿离,但是见到安卿离,他的心里又莫名的弥漫着恐惧。

但是,那是他仅有的活着的期望。

“救我!”

这里是诏狱,他出不去。

远处的风临暗,笔挺的负手而立。

他现在知道风临暗的手段了。

安卿离没有说话。

忠勇侯甚至不知道,安卿离坐在他的面前,究竟是为了什么。

安家的人,除了安卿离,尽数在牢笼里。

按理说,安卿离应该躲得远远的才是。

“如果不能救我,请你救下你的弟弟妹妹,给安家留个后。”

话语里是深深的哀求。

安家不能在他的手里,一败涂地。

更不能在他的手里,灰飞烟灭。

“我难道不是安家的后人?”

安卿离骤然嗤笑一声。

终于抬眸看着忠勇侯,一双狐狸眼中尽是深深的嘲讽。

“我还活着不就行了?”

忠勇侯瞬间噎住了。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整个人都僵硬了。

安卿离深深看着忠勇侯:“还是,我不是你的儿子!”

忠勇侯的脸色瞬间有点苍白。

眸光躲闪,没有敢和安卿离对视。

安卿离缓缓起身。

“那个抚养我的女人,早早被你折腾死的女人,其实,不是我的母亲吧?”

忠勇侯嘴唇哆嗦着,甚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你,你知道了什么?”

安卿离耸耸肩,顺了顺灰色的僧袍。

“我啊,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等着你说的吗?”

忠勇侯终于还是没有说话,双肩颓然垮塌下去。

安卿离也没有追问,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去这个问题。

而是问道:“你,认识段世言吗?”

忠勇侯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

“不,不,我不认识。”

他甚至是剧烈的摇着头说的这话。

风临暗从里面缓缓走来,就站在安卿离的身边。

两个人比肩而立,平分秋色。

隐隐的,风临暗的冷冽,更胜一筹。

安卿离是一身僧袍,都压不住狐狸眼中透露出的魅惑。

忠勇侯看着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

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风临暗微微一笑:“怎么,我们兄弟站在一处,你这么惊悚做什么?”

“安家还有我们,虽然我不姓安,但是安家的血脉终究实在流传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忠勇侯说不出来,整个人颓然坐在地上。

整个人好像瞬间灰暗起来,没有了半分神采。

“段世言现在叫关胜,从商。安家的产业,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安卿离轻笑一声,接过风临暗的话。

“父亲,当年你是北疆送军粮的官员,他是平城的驻军将领,你说,不认识?”

忠勇侯瞳孔剧烈收缩,这是要查北疆屠城的事情?

这十多年,什么事情都扫干净了吧。

霍家的人都死绝了,他们问这个做什么。

这十年,祁定国都一无所获,讳莫如深。

他们,如何知道的。

还是祁定国早就知道什么。

一时间,他的心里翻腾着无数个念头。

无论哪一个,都让他感觉到恐惧。

更让他恐惧的是,祁定国隐忍十年,暗中布局好一切。

那他这番牺牲……

安卿离知道忠勇侯不愿意说什么。

所以,也没有多问。

转身走了。

他路过刘彪的牢房,和刘彪对视一眼。

继而眯了眯眼睛:“是条好狗!”

刘彪坐在那里,抬头看着安卿离,冷笑一声。

“不比二公子大义灭亲!”

安卿离没有说话。

只是举起手里的那串佛珠,对着外面射过来的天光,转悠着。

眸光也是落在那一串佛珠上。

刘彪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那黑亮的佛珠,似乎盘玩了很多年。

似乎能沁出油水来。

但是,在光芒下转悠的时候,又隐隐有什么纹路的影子一闪而过。

刘彪瞬间坐直了身体。

若不是铁链子限制着,他也许就直接窜出来了。

但是他猛然一动,依旧让铁链子哗啦一声。

在这几乎死寂的诏狱里,这一声,近乎石破天惊。

风临暗扭头扫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而安卿离,轻笑一声。

缓步走近刘彪的门口:“该说还是说了吧,给他卖命一辈子,现在,还有谁能救你呢?”

说完,也不管刘彪什么反应,就那么缓缓走了。

刘彪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安卿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光芒中。

他才颓然坐下。

对面的忠勇侯,目光灼灼的盯着刘彪。

偏偏刘彪一直都没有抬头。

风临暗坐在椅子上,悠闲肆意。

手里端着一杯茶水,青花瓷的杯子,在白玉雕刻一般修长的指间把玩。

他神情专注,就是盯着那个杯子看。

似乎那一杯茶,就能看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