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探!”
娄奉关顿了一下,看着车马货物走远。
“召集人手,争取时间!”
他要看看,景向鸾现在是不是要撕破脸。
撕破脸,他也不惧。
人手,这么多年,也养了许多。
“是!”那人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安卿离直起身。
“消息传过去了?”这话是在问霍惊霜。
霍惊霜挑眉:“伏叔传去了。”
开玩笑,她的身后,又不是只有霍小五和伏剑。
还有,安卿离没有发现的存在。
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景向鸾的人,是你引来的?”
即便她去透露消息,速度也没有这么快。
安卿离挑眉:“我比你早来彭县。”
他直起身子,看着远处的戒备与纷乱。
“让纷乱来得更猛烈一些!”
他轻笑一声:“景家啊,所图不小!”
霍惊霜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安卿离终究是忠于谁。
这隐隐的戒备,犹如长河隔在两个人中间。
再也没有当初在护国寺见面的肆意。
那时候,安卿离,紧紧是霍惊云的好友。
谁能想到呢,京城有命的佛子,超脱尘世的一个人。
竟然是潜伏最深的人。
“可知密城在何方?”
安卿离还是开口了。
显然,霍惊霜承安一行,得到的消息,安卿离早已经知道了。
霍惊霜摇头:“不知,据说是海上孤岛。”
安卿离轻笑:“也许不过是迷惑人的手段。”
霍惊霜眉头一皱。
密城,另有玄机?
“久居海岛,景向鸾和他的人,不应该是那个样貌。”
安卿离微微眯着狐狸眼,隔着斑驳的树影和霍惊霜对视。
“霍惊霜,我不会是你的敌人,永远不会是!”
“你大可不必如此谨小慎微。”
“这不是我认识的霍惊霜!”
霍惊霜抬头看着他,微微勾起唇角:“你所认识的霍惊霜,或许只是我想让你认识的!”
“那么,安卿离,以后,合作愉快!”
安卿离敛眸低笑:“好,合作愉快,我想见识不一样的霍惊霜!”
话音落,人转身走了。
霍惊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只是手里,多了一个东西。
那是安卿离刚刚抛过来的。
山谷里已经乱了,除了一些匠人待在山洞里不动。
其余的人,都朝着人马来的方向去了。
娄奉关本人,也翻身上马,想去看看,究竟是不是景向鸾的人来了。
如果真的是景向鸾的人,那就是彻底的撕破脸了。
或许也不是不可为。
他低声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什么。
那侍卫点头,策马而去。
霍惊霜挑眉。
伏剑回来了。
“公子,他们并没有走远,就在山侧,从另外一边的隐秘道路进去了。”
霍惊霜这下感兴趣了,也就是说,还是在这座山中。
不过是换了个地点,也就是说,这里有娄奉关无法离开的理由。
山外面的大道上,马蹄声声。
微弱的天光下,只能看到一片黑影急速扑来。
娄奉关在半山坡立马。
“如果,他们要是往断魂涯的方向拐弯,直接射箭!”
若不是,就只当是虚惊一场。
山中埋伏的众人没有作声。
只是一双双眼睛,如暗夜的狼,透过这山林,死死盯着那一片阴影。
霍惊霜就坐在最高的树上看着。
而伏剑,已经换了一个侍卫的衣服,从那个隐秘的通道钻进去了。
安卿离已经去彭县了。
现在是对娄家下手的最好时候。
两边撕破脸,他们得利。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一旦开撕,硕大的天幕破了一角,总能透出来一些天光。
要补洞,就要动用人手。
人一动,这尾巴就越漏越多。
未来可期。
那群人果然没有停留,策马疾奔而过。
娄奉关松了一口气。
“跟上去,看看是不是景向鸾的人!”
拿两个人迟迟没有回去,景向鸾不会不管不问的。
景向鸾说是走了,毕竟还没有彻底离开彭县。
但是,这追踪的人还没有到山下。
就听到后面传来一片声音。
似乎是破空之声,又似乎是什么穿透枝叶的声音。
总之,这一片声音,就像是一片无形的大网,在暗夜里飞速笼罩而下。
娄奉关疾滚下马,顺手抓了一个身边的护卫,挡在身上。
下一瞬就是无数的扑哧扑哧的声音。
血腥味和惨叫声,瞬间在山林里弥漫开来。
他们,后背受敌!
娄奉关趴着不敢动弹。
任由护卫温热的血液浸透自己的衣袍。
浓郁的血腥气,熏得娄奉关差点吐出来。
五脏六腑似乎都在剧烈的翻腾。
他想不明白,后面山头,还有山的那边,都是自己的人。
怎么就让人摸到这里了。
然而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他。
羽箭纷纷落下,惨叫声也终于停歇。
山林一片死寂。
不,还有什么地方,滴答滴答的,似乎是血液滴落的声音。
每一下,似乎都滴在人的心上。
紧绷,疼痛,恐惧!
死亡就在身边,触手可得。
娄奉关抬头,就看到山顶上乌压压的一片。
而下面的道路上,那些过去马匹,却是已经掉头回来。
此时,黑衣人手中火把燃起,刀剑闪着寒光。
一步步朝着山上走来。
上下夹击,此等情况下,娄奉关唯有装死。
更加可气的是,他多年筹谋,竟然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打。
就这么完了?
就这么完了!
娄奉关的牙齿几乎咬碎了。
却听风里一声轻笑。
飘忽,带着浓浓的嘲讽。
“娄奉关,出来吧,让人拎出来,挺不好看的。”
话语很是温和,温和里却又有森然的杀意。
让娄奉关的心里抖了抖,这个荡妇没有人性。
以往是听说,如今是亲见。
这么多人死了,她就不怕……
她怕什么!
在海州,她有什么可怕的!
娄奉关还是站起来了,他知道,今夜逃不过。
因为,一个举着火把的人,已经站在他的身边。
低头,冷冷看着他的狼狈。
火光下,他狼狈。
那景向鸾却是坐在竹椅上,被人抬着。
此时慵懒的靠着。
火光下,那张脸高冷明艳,带着嘲讽。
看着娄奉关就如同看一只蝼蚁。
死生之间,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霍惊霜眯着眼睛,果然是景向鸾。
十多年不见,似乎还是那个景向鸾。
又似乎不是那个景向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