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的声音,穿透层层夜幕而来。
似乎是把黑暗的夜撕扯开一个口子。
迷蒙中的人骤然惊醒,有的沉沉睡去,有的睁眼再无睡意。
棺木前守着的劲草,骤然抬起头。
手摸着地上的长刀。
有人来了!
似乎不少,屋顶上,地面上都有声音。
夜晚的时候,守着的百姓已经被送走了。
此时空荡荡的府里,除了棺木和劲草。
还有祁定国派来的十来个侍卫。
外面刀剑声已经响起。
灯笼的光芒照耀下,到处是凌乱闪烁的影子。
十个侍卫,显然不是对手,节节败退。
须臾间,就被逼进了灵堂。
密密匝的黑衣蒙面人,围了整个灵堂。
没有一句话,直接往里面冲。
而且是拼死了往棺木面前冲。
棺盖还没有盖上,尸体是可以看见的。
无论劲草怎么殊死搏斗,都敌不过蜂拥而来的人。
七八道身影同时扑向棺木。
劲草只能阻挡二三。
眼睁睁看着几个人跃起,长刀朝着霍惊霜尸体刺去。
刀剑入肉的声音。
刀子拔起,没有带起一点血丝,显然,人死了很久了。
“不!畜牲!”劲草发了狂。
一刀杀死两个,不顾自己受伤,又扑上去。
那些人却是一声呼哨,齐齐撤退。
但是,整个镇国公府已经被围上了。
风临暗人影一闪,已经打晕两个。
活捉了几个,其余的,格杀勿论。
镇国公府血流成河。
劲草拄着长刀,胳膊上的鲜血顺着长刀流淌到地面上。
她就这么冷冷看着。
心中是滔天的杀意,唯恐霍惊霜不死,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
或许,还是期望后面有人出来候着。
镇国公府一片混乱。
劲草回头,看着霍惊霜的脸上被削了一刀。
胸腹之间,五六个刀口。
风临暗在外面打斗声结束之后,才走进来。
劲草没有理会他。
自己爬进棺木里,把霍惊霜的郡主服饰给换上。
诏狱换的,郡主大概不喜欢。
郡主还是喜欢,一身烈火般的红衣。
风临暗后退一步。
背过身子。
自然没有看见,劲草手顿了一下,静默半晌,才接着换衣服。
换好了,劲草爬出来。
这才自己处理伤口。
语调却是森然:“你知道有人要来试探郡主是否死亡?”
风临暗点头:“猜到了。”
劲草抬头和风临暗对视,眸光和风临暗一样冷。
“风统领是铁石心肠,劲草见识了!”
所以,可以放任别人毁坏尸体。
风临暗静默:“总要给她报仇!”
劲草把火盆翻过来,点燃了一把纸钱。
“风统领先走吧,此番没事了,多谢风统领大恩!”
风临暗……
“仇,我会去报!不劳烦风统领,毕竟非亲非故的。”
劲草又说了一句。
言罢,再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风临暗也没有说什么,静默看着棺木半晌,转身走了出去。
夜色里,风里尽是血腥气。
他眯了眯眼睛。
“把尸体挂在城墙上!”
他的声音特别冷:“脸露出来!”
总会有人认识的!
狼牙猛然抬头看着风临暗:“统领,这事情要先和圣上说吧!”
风临暗眸光看着暗沉的天空:“我进宫,你且准备着。”
他不太想要进宫,但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他回头看了镇国公府一眼,转身,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马蹄声踏破夜的宁静。
灯火里,那一人一骑,怎么都透着那么一点寂寥。
祁定国眯了一会儿醒来,就看到风临暗站在下面。
“你来了怎么不叫朕?”
言语不自觉放轻了。
从元婆婆说起那事的时候,他的脸上就没有什么表情。
到现在,依旧没有表情。
淡定的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是谁。
祁定国站起来,一直走到风临暗的面前。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谁?”
祁定国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如果他早一点知道风临暗还活着。
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
风临暗抬头看着祁定国,神情淡漠。
“知道。”
“为何不说?”
祁定国一点急切了。
风临暗冷笑一声:“我娘你都保不住,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你保得住我?”
这话里透着浓浓的不信任。
“何况,我怎么知道我娘是不是你弄死的,杀手是不是你派去的,或者是默认的?”
“毕竟,你为了这个位置,可以在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就和世家女子有了孩子不是吗?”
祁明瑾不过是比他小两岁。
他五岁时,母亲才死去。
祁定国踉跄了一下:“不是!”
“不是那样!”
他摇头。
“景墨雪被景家老贼灌药送上床那天,朕的酒水中也被人下猛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