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大门开着,白色的灯笼亮着。
白练挂着,入目是凄然灯火,一片雪白。
京城的百姓一拨一拨的过来。
城西的宋老头来了,提了两只烧鸡,一壶好酒。
看到霍惊霜姐弟,只是叹了口气。
把烧鸡摆上,把好酒倒上。
“梁老哥啊,咱兄弟俩没有喝酒的机会了。”
“以前来要一百三十八只半的烧鸡的账,你总是留下我,掏出你私藏的好酒,小酌一杯。”
“如今,老弟我先送你一程,吃好喝好走好,到了那边好好安置,等着啊,等着老弟以后去投奔你!”
宋老头满头的头发都花白了,在火盆前蹲下,烧了纸钱。
“郡主啊,节哀,日子长着呢!”
日子长着呢,总能找到那个人碎尸万段的。
日子长着呢,以后总会越来越好的。
霍惊霜和霍惊云齐齐磕头:“谢宋老伯!”
宋老头起身,晃晃悠悠的去院子里帮忙。
风娘子来了,跪下磕了头,一句话没有说。
折桂楼的人来了,临水阁的人来了,醉花楼也有人来……
卖猪肉的屠夫,西街桂花糕老婆子……
人来人往,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拜一拜。
甚至是城隍庙的那些乞丐也来了。
跪下磕了头。
梁伯和梁嬷嬷在的时候,只要他们来,总有吃的喝的。
那是两个和善的老人家。
就是霍惊霜,也三五不时的去溜达一圈,买些吃的,送些药品。
等到天色大亮,顾太傅和顾老夫人带着家眷来了。
顾太傅在前厅迎客,顾老夫人带着霍惊霜的舅母和表姐在后面厅堂招待女眷。
“表姐!”霍惊霜感觉身边有人跪下,侧头看了看,是沉静的表姐顾染。
顾染添了一张纸钱,抬头摸了摸霍惊霜的头:“累了吧!”
眼眶有点红,她知道霍惊霜中毒了,知道姑母死于谋杀。
霍惊霜微微侧身,靠在顾染身上。
“我一直都当他们是家人的,父母不在了,是他们看着我们长大的。”
顾染点头:“我懂!”
“所以,咱们好好的,送他们离开,好好活着。”
霍惊霜没有说话,只是感觉浑身无力。
顾染半搂抱着霍惊霜。
火苗里,眼睛酸涩。
可是,她帮不上什么忙。
第一次,她深切的感觉到死亡这么近,而他们这么的渺小无力。
那两位老人家,她时常在街上看到。
劲草从外面进来,跪在霍惊霜身边。
“郡主,玉安和那个杀手,在北疆失去踪迹。线断了。”
也就是说,两个人极有可能死了,不然,千里线不会断了。
她抬头看着霍惊云,也就是说,北疆还有一张大网。
霍惊云微微勾唇,他从来不怕。
总要撕破了乌云,才能看到一片天。
霍家十几万英魂看着呢。
“那些杀手之类的,都审了,多数死了,少数,只说到薄家,就是在京城做的事情,之前的,他们并不知。”
“但是,提到了一个人,彪爷!”
霍惊霜想起来刘猴子说过,奉彪爷之命。
“这个人去过北疆。”
霍惊霜低声说道:“那就查!”
“还有,查查东城朱雀大街,家里有世子的,谁家的管家活着身边的长随,是姓刘的,岁数在三十岁往上。”
顾染一直都没有吭声,听到霍惊霜说到这里,她抬起头:“霜儿,很多跟随主子多年的,会被主子赐姓或者赐名,难度很大!”
霍惊霜苦笑一声:“表姐,我也知道很难,但是必须查。”
不然,他们都会死的。
“元婆还在京城,那个断了小指的人,脸被划了一刀的人,都查!”
只要人在京城活动,总会留下痕迹的。
顾染突然握着霍惊霜的手:“放心,以后京城的大小宴会,我和母亲都参与,内宅的消息,这个渠道比较快。”
霍惊霜点头。
“定国公到!”
门外有人喊道。
霍惊霜抬头,就看到一个身姿端方,略略清瘦的老人从门外往里面走。
他身后的长随,亦步亦趋的跟着。
那是一个胖乎乎一脸慈祥的老人。
此时看着屋子里的棺木,定国公叹了口气,上了香。
那长随的眼睛红了,抬着袖子擦着眼泪。
“郡主节哀,这老哥是个好人,谁能想到……”
那长随顿了顿又说:“郡主一定要查到凶手,小的也去打一顿,多好的人啊!以前还一起喝过酒呢!”
霍惊霜低声应着,但是心里咯噔一下。
梁伯什么时候和他喝过酒?
要知道,他们镇国公府在京城,那是不被待见的。
梁伯除了必须要采买,几乎不出门。
在她所有的记忆里,并没有梁伯和定国公府任何人有过来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