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大堤上。
一腆着肚子,身穿藏蓝绣银丝纹路的衣袍,头戴金子小冠的中年男子。
脸也很是肥胖,阳光下,那是满面油光。
混合着额头流下的汗水,那张脸黑红黑红的,那是一个好看。
即便是管家殷勤的在旁边扇风,也没有什么效果。
他的家丁此时正拽着一艘破船。
而另一头,堵堤坝的百姓,已经被打倒了一批。
不少人头破血流,瘫坐在地上。
“朱大官人,二殿下说了,废旧的船只装满沙土,用来堵住决口,不容易被冲走!”
那朱大官人呵呵一笑:“二殿下,你们这群卑贱的东西,就让二殿下出来说说。”
他一出声,最前面的一群家丁,就挥舞着手里木棒!
“你们也要尝尝棍棒的滋味?”
“就是,也不问问朱大官人是谁,竟然敢随意动他的东西!”
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面前的百姓,随时准备扑上来。
“可是,这是破船,也没有用了!”
用来堵决口,有何不可?
“破了?”
一个家丁飞扑过去,把说话的人一脚踹倒,棒子就劈头盖脸的打下去。
几乎瞬间,那人满脸是血,就成了一个血人。
“破了,烂了也是我家官人的,你们就是可恶的小偷!”
“是你们欺人太甚!决口堵不住,你们能有好日子过?”
人群愤怒了,他们手里的工具都举了起来。
“这水患是大家的事情,你们太自私!”
哈哈哈……
朱大官人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自私,我自己的东西,我说了算,不仅仅这破船你们动不得,就是那山上的一草一木,一块石头,你们也动不得!”
他眯着眼睛,目光阴森的扫过现场的人。
“因为,那是我的产业!”
“你们吃不上也好,喝不上也好,无家可归也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罢,他猛然挥手:“都给我打走!”
话音落,那些家丁就挥舞着棍棒,直往人群冲去。
那些人本来因为水患饿了很久,如今堵堤坝都是在苦苦坚持。
现在哪里是吃饱喝足,身强体壮的家丁的对手。
瞬间就倒了一片。
那为首的家丁冷笑一声:“一群贱民,死了就死了,死了才是解脱!”
“你胡说,我们堵住决口,盖好房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什么啊,他们不过是用你们当免费的佣人,承安早就烂透了。”
“就是,他们连阮靖都抓不住,还能做什么?”
“也就是你们这群傻子,在这里卖命!”
哈哈哈,一群人大笑。
在这哄笑声中,有什么声音被掩盖了。
直到,为首之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然后,众人看着他双手捂着胸口,仰面倒下去。
顺着斜坡滚入涛涛江水里,瞬间就被江水淹没。
几个沉浮,人就不见影了。
而其他的家丁,也被接二连三飞来的羽箭射中。
就射中他们拿着棍棒的手,此时他们抱着手在地上哀嚎。
“挡住我!”朱大官人一声怒吼。
那些家丁战战兢兢的,还是硬着头皮,站在朱大官人的前面。
“是谁,是谁敢伤了我的人?”
他看着人群。
可以,一眼看过去,除了家丁和贱民,他是什么都看不到。
“是谁缩头缩脑的,竟然敢伤害我朱家的人!”
“伤害了怎么样?”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人群之后传来。
“伤害了,我要把你碎尸万断。”
“是吗?”这一声冷哼之后,一支羽箭急射而来。
朱大官人一惊,急忙躲闪。
即便是如此,那支羽箭还是从他的发髻上穿过。
带着金冠和他的头发,径直扎在他旁边管家的胳膊上。
朱大官人吓出了一身冷汗,顾不得头上的疼痛,急忙缩在家丁的身后。
“你,你,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只见人群慢慢的闪开一条路。
一红衣少女,就那么背负双手,缓缓走来。
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脸上,反而衬托那一双眼睛越发的深邃幽深。
“我是霍惊霜,圣上亲封的钦差!”
“你是钦差又如何,那也不能随意劫掠百姓财产!”
霍惊霜眼睛弯弯的笑了:“那你是愿意捐了?”
“ 我……”朱大官人一愣,这丫头太贼了,分明是下套。
他说不捐,传出去不好听。
说捐,那他不是白来了,那山林都光秃秃一片了。
沙土,石块,木材,正源源不断的从里面运出来。
他心疼!
“这时我的私产,哪怕你是钦差,貌似也没有权力随便动用。”
“哪个是你的私产?”
霍惊霜骤然笑了,手指遥遥一指:“你是说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