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书院的藏书楼里。
谢老先生听着院子里的厮杀声,推开里面一道小门,带着霍惊霜钻了进去。
这是,建造时蓄意留下的隔间。
或者也可以认为是密室。
里面的一圈墙壁都靠着书架,架子上都是古籍珍本。
“坐吧!”谢老先生指了指椅子,自己又在书架上摸索起来。
很快,他找到了一本藏在里面的书,打开书,从里面拿出一封泛黄的书信。
他把书信放在霍惊霜的面前。
霍惊霜抬头看着谢老先生,不明所以。
谢老先生慢慢展开信件,然后推到霍惊霜的面前。
“本来,这个东西,我不准备拿出来,你们霍家只剩下姐弟二人,一己之力难抗整个幕后的黑手。”
“若是你们遭遇不测,霍家就没有人了。”
“但是今日看着杀手来袭,看着你中毒,我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要你们活着,他们就会心惊胆战,就会寝食难安。”
霍惊霜心里已经有了预测,知道这封信可能会有什么秘密。
而那个秘密,攸关霍家。
或者说是攸关霍家过往。
“看看!”谢老先生看着霍惊霜,“我知道你不会是冲动的孩子,也知道你不会让百姓置身于水火而不管,给你看了,你也有个决断。”
霍惊霜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那封信小心的展开。
一个字一个字细细地看下去。
可是看完之后,她的心里翻江倒海,攥着信纸的手在颤抖。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要做出来什么反应。
那些字句就那么如斗大浮现在眼前。
“昨日深夜于酒楼,偶见一富商装扮之人,入雅间,家丁守门,酒楼清空,诸人皆被带走。须臾,后院一人翻墙,攀援檐壁而入。吾蹲于茅厕,富商开窗迎入,那人回首之间瞥见,是为北宁人。”
“吾心疑惑,不敢多言,多动,攀援于茅厕之后,躲避搜查。”
“房中声细微,隐闻霍家军,援兵、粮草等字眼。”
“一时辰后,北宁人离开,言请段将军等消息。”
“段将军吩咐手下,尽快出城。”
“人走楼空,吾于厨下见诸人皆死,仓皇逃窜,花重金出城。”
“未行五里,就听马蹄声声,伏于草丛中,见北宁骑兵从大开城门径直入城,吾尾随,却见守城将士皆跑,城门大开,哀嚎震天,血流成河!”
“继而火光冲天,须臾,平川陷入一片火海,无一人出城门。北宁骑兵劫掠财宝女子,欢呼而去。”
“吾仓皇奔去虎城,寻霍家军。”
“尚未到虎城,得知,平川、冰城、北幽三城于昨夜皆被屠城,百姓无一活者。今,北宁铁蹄已经兵临虎城。大战一触即发!”
信件到这里断了,后面似乎想要写什么,但是只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染了几点墨,似乎仓皇之间根本就来不及写。
“当年收到这封信,已经是三个月后。那时,北疆战事已经平息。霍家苦战至死,毁灭了北宁十之八九的兵力。后遭遇雪灾援兵粮草到达北疆,大败北宁铁蹄。”
谢老先生长叹一声:“我这师弟周游列国,常常有书信过来,自此封信后,再无消息。”
霍惊霜的手死死的攥着,不是城破被屠城,而是城门大开,无一兵一卒抵抗,任由百姓被屠戮。
那就是说,北疆的事情,有隐情,有细作,有人通敌叛国。
“这信可否……”霍惊霜想要说什么,然后还是停下了。
谢老先生却是懂了:“带走,但是,你要万分小心,如果今时今日,他们依旧追杀你们,只能说,他们怕挖出内幕。”
他又长叹一声:“越是怕挖出来,就说明内幕越肮脏!”
霍惊霜点头,北疆三城被屠,如果是敞开城门,等着北宁铁蹄进入。
这三城的驻守官兵呢?
只怕和那个段将军就是一伙的。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丫头,这件事,谁得利,谁逃脱不了干系。”
谢老先生笑容苍凉而沉痛:“功高盖主是一方面,太过骁勇善战,军功卓着,把别人都比得黯淡无光是另外一方面。”
霍惊霜苦笑一声:“老先生,还有另外一个方面,大渊世家盘根错节,圣上需要有所依仗,才能毫无顾忌的动手,才能真正的掌权。而这个依仗,也是世家的绊脚石。若是北疆再次胜利,无人可以遮挡光芒,又是军权在握,无所畏惧。霍家才是真正的威胁!”
谢老先生叹气:“你能想到这个,已经很不错了。”
若是不是世家盘踞,遮蔽天听,承安何至于到今日。
“韬光养晦,若是没有把握,就隐忍。霍家,还需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