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书生骤然开口,目光沉沉。
看着妇人茫然看着他,他才一字一顿的开口:“母亲,咱们就是送了粥,至于谁下的毒,娴郡主会查的!”
那书生抬头看着霍惊霜:“我母亲一时好心,就送了一碗粥,不成想造成如此大祸。”
他起身跪地,虽然双手背负在后面,依旧重重顿首,以头抵地,声音沉痛:“请娴郡主明查!”
“小生和寡母相依为命,又是读书人,虽不是圣人,但也不会做杀人害命的事情!”
那黑胖妇人怔怔地盯着书生,嘴唇张张合合半天,终于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而她的脸上却是一片茫然。
似乎听不清自己的儿子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人命这事情,对于一个乡野妇人来说,绝对是大事。
她此时已经没有冲着霍惊霜撒东西时候的果决。
对了,她撒的是面粉。
说她有害人之心,霍惊霜不信。
但是,她这个儿子嘛,呵呵,只怕上一脸仁义道德,一肚子坏水。
“郡主,不若让小生去看看那人,顺便求求大夫,说不定还有救。”那书生看着霍惊霜只是漫不经心地笑着,并不开口。
索性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霍惊霜侧头看了看颜麓:“劳烦颜将军了!”
那颜麓一言不发走进来,拎起书生就往外走。
那书生一看黑胖妇人还在原地,而霍惊霜也没动。
不由有点着急:“郡主,母亲胆子小,让他与小生同去吧!”
霍惊霜却是笑了笑:“不用,你们快去快回。早点弄清楚,你们也好摆脱嫌疑。”
她依旧倚着门框站着,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阳光下。
此时书生看着的就是她阳光下,白如玉的半边脸。
眼眸漆黑,唇角勾着浅淡的笑。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但是,他却生生打了个冷颤,一股子寒意,在这炎炎夏日,从心底弥漫而来。
“郡主……”他还要说什么。
颜麓已经拎着挣扎的他,疾步走了。
书生被拎着腰带,以和地面平行的方式前行。
他甚至感觉,地面上要是冒出一块石头或者树根,他就能一头撞上去。
他极力侧头看,门口已经没有霍惊霜了。
霍惊霜进屋了!
屋里只有懵懂的母亲!
书生脸色变了,红了青了白了,变换不停。
屋子里,黑胖妇人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霍惊霜。
霍惊霜也不说话,也不问,就那么笑眯眯地坐着。
屋子里一片静默,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窗外骤然起来的鸟鸣,蝉鸣,犹如巨雷炸裂在耳畔。
那黑胖妇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目光紧紧盯着霍惊霜:“他真的,真的死了吗?”
霍惊霜点头:“他喝了毒药啊,那粥里可是不少!”
黑胖妇人颓然坐在地上,眼睛红了:“不可能啊,那粥是我从大锅里盛的,那碗也是在锅边随手拿的。我没有下毒,真的没有下毒!”
她死命摇着头,眼泪纷纷滚落下来,整个人如同秋风里的叶子,瑟瑟发抖。
霍惊霜眸光闪了一下,林语看过了,粥碗里有毒。
咸菜碟子里也有毒。
那个份量,估计就是奔着吃死人去的。
“你拿的饭菜还有谁碰过吗?”霍惊霜低声问道。
门外的风卷进来,吹乱了发丝。
迷离的视线里,妇人颓然说道:“没有啊,就是我儿子给拿的咸菜,顺手找个篮子,都给我放里面了,说是好拿。”
说到这里,她骤然抬头看着霍惊霜,目光里已经有了惊恐。
“不会,不会是我儿子,他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十里八村谁都知道他的好名声。”
“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知疼知热的,读完书还帮着下地干活,也从不乱花钱……”
说着说着,黑胖妇人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小心而谨慎的飞快扫了霍惊霜一眼,发现霍惊霜在出神。
悄悄松了口气。
霍惊霜没有点破她的小动作,只是轻笑一声:“你可是想清楚了,若是无他人碰触,就只有你和你儿子了。”
那妇人紧抿嘴唇,却是不再说话。
只是目光落在地面上,并不抬头。
“你儿子有功名,本来很有前途,若是沾染上人命案,就是自毁前程。坦白从宽,若是说了,你们是被胁迫,被威逼,或者是其他人做的,本郡主还能通融一下。”
霍惊霜紧紧盯着那妇人:“若是不说,就是同罪。不要以为查不出来,外面来了一队禁卫军。”
顺便下了最后重重的一锤:“圣上的亲卫,禁卫军。进里面去,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
那黑胖妇人骤然抬头看着霍惊霜,眼神惊恐。
她听村里说过,禁卫军就是魔鬼,诏狱就是阎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