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一片死寂。
承安城里噼里啪啦得燃烧声,轰隆得倒塌声,完全都留在他们得身后。
从虚掩着得府门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到处干干净净,清清静静。
但是,等到他们走到正屋得门口,就看到了一只脚。
顺着那只脚往上看,一人吊在大梁上, 在晨风里,笔直地吊在大梁上。
屋子地中央,有一个倒下地高脚凳子。
“统领,你看!”
风临暗顺着侍卫的手看向旁边的房间。
那里的大梁上密密麻麻的挂着一排。
都是郡守府的丫头小厮。
“先放下来!”风临暗眯了眯眼睛。
霍惊霜却是走上前,弯腰扶起了地上的高脚凳子,放在吊死的人的脚下。
然后,就静默的站着,看着。
风临暗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眉头骤然一蹙。
这凳子高度竟然离人还有一段距离。
他纵身跳起,站在大梁上,看着梁上被擦的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家的大梁会如此干净,并且还是湿润的。
又蹲下看了看挂着的阮靖的脸。
然后才跳下来。
“死了之后放上去的!”
霍惊霜点头:“如果是活人,站在凳子上刚好够到绳子,脖子套进绳子,人骤然下沉,还会挣扎,绳子会往下坠。脚高度应该在凳子表面之下,不可能高出凳面这么多。”
风临暗深深看了霍惊霜一眼。
他再次发现,曾经低估了霍惊霜。
她也许纨绔,但是,绝对不是草包,也绝对不是一无所知。
霍惊霜却是静静的看着阮靖,并没有看风临暗的表情。
她也在等,风临暗是不是要把这一切都告诉祁定国。
所以,露出来一点未尝不可。
祁定国手里最锋利的刀,说是和她是一条道上的,她轻易地信了才是有鬼了。
风临暗看着阮靖被放下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霍惊霜侧头看着他,微微勾唇,笑了:“我话本子看得多啊,情情爱爱的,鬼怪神仙的,破案的,无所不看。镇国公府最多的就是话本子。”
她伸了个懒腰:“何况,这京城的大街小巷,没有我不到的地方,听得多见的也多,本郡主可不是深闺娇女,啥也不懂的。”
倒希望你是有父母疼爱的娇女,至少不用这么艰难。
对着霍惊霜那张都是红包的脸,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
扔给霍惊霜一个瓶子:“抹一下,太丑了!”
霍惊霜怒瞪,终于忍不住冷哼:“你如果没长嘴就好了!”
白瞎了一张俊脸,看着就没有调戏的欲望。
风临暗……
算了,不怼她了。
毕竟都满脸包了!
“统领,不是阮靖!”
风临暗和霍惊霜低头,看着人皮面具被撕扯下来之后,那张老态横生的乌黑的脸。
是廖管家,是中毒!
“仔细搜!”
风临暗转身往后走。
那个聋哑老妇人呢?
霍惊霜挑挑眉,缓步跟在后面。
朝阳从天边蹦出来,红彤彤的一片。
可是承安难得的阳光下,是一片人间地狱。
她扭头看着某一处,伏剑对她打了手势,然后又消失了踪影。
霍惊霜回头看着远处的风临暗,依旧跟上去。
祠堂里,所有牌位都在。
那聋哑老妇人此时就跪在蒲团上,手持佛珠,嘴唇在动,表情格外的虔诚。
霍惊霜就站在祠堂门口,静静的看着。
这祠堂的院子里,有两株高大的松树,越发显得阴森。
她站在院门外,就站在满是阳光的地方。
风临暗拿了纸笔,推到老妇人面前。
那老妇人睁开混浊而灰白的眼睛,茫然看着前方。
嗓子里咕噜咕噜半晌,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在下是钦差,想问一些事情!”风临暗声音很低。
然而老妇毫无反应。
又聋又瞎该怎么沟通?
他把笔塞进老妇人的手中,可是老妇人似乎受了惊一般急忙扔掉。
整个人也由蒲团上跌坐下来。
惊慌失措的缩成一团。
风临暗叹口气,如此老妇,他也是无法下手啊!
他看向霍惊霜。
却见霍惊霜昂头看着东边的朝阳。
负手而立,头微微抬起。
朝阳给她的身姿镶了一道红边,越发显得人缥缈而悠远。
“统领,抓到一个活口!”外面传来喧闹声。
风临暗疾步走出去。
只见远处,侍卫押着一个胖成球的男孩走过来。
那男孩一边走一边挣扎:“我不是坏人,你们抓错了!”
“你是阮靖的儿子!”
显然,他们已经调查的非常清楚了。
“我是他当废物养的儿子,什么都不知道!”
阮暮云嘶吼,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自己和阮靖毫无关系。
“带走审问!”
“姐姐!”
风临暗和阮暮云的声音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