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霜忍住想要炸毛的冲动,指着擦出来的一小角明亮的银色,欲哭无泪:“我真的是在擦墙!”
继而挺起胸膛:“本郡主爱银子如命,男人算什么,哪里有银子重要。”
再说有了银子,什么样男人找不到,是不是?
这满园繁花,她不想成亲,不想一棵树吊死。
那会死不瞑目的!
伏剑走近伸手摸了一摸:“还真是银子!”
这泥墙里面是银子砌的。
这十年,阮靖藏的银子在这里?
“听说祠堂柱子里也有,有可能地面也是。”
霍惊霜说完,感觉整个人都激动了,银子啊,小山一般的银子。
她吸溜吸溜口水,压抑着兴奋对伏剑低语:“伏叔,知道怎么做吧?”
伏剑一双眼睛贼亮,没法子,他们穷了太久了。
“可是郡主,今天急着进来救你,放倒了后窗几个暗卫,风统领看见了。没有看见我,看见尸体了。”
只怕,风临暗那个人精会起疑。
毕竟,他可是祁定国的心腹。
“不怕,他和我说,他和我殊途同归,是一条船上的人,是友非敌。这一次,就是最好的机会。那就试一试吧!”
霍惊霜依旧笑嘻嘻的样子,但是眸色里却是多了几分凌厉。
是不是敌人,不看说的,要看做的。
如果有诚意,风临暗亮底牌啊,送上把柄啊。
如果没有,只是说说,她是不会当真的。
毕竟,谁也不是一两岁的孩子了。
更何况,她是在最黑的大染缸~皇宫里长大的。
“趁着阮靖追捕风临暗,郡守府人心浮动的时候,把能找到的银子都弄走。过江去南安购买粮食,用咱们的名义来承安放粮。”
好处自然不能给别人。
“郡主,那就要动很多人。如果有人有心……”
羽翼未丰,暴露就是一个死。
“伏叔,没有人能永远隐藏,也没有人不历练就能成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承安目前乱,只要风临暗不插手就无妨。”
“风临暗如果插手呢?”伏剑不能不想到那意外的情况。
毕竟那么多的人命,不是儿戏。
“那就让他留在承安陪着那些难民吧!”霍惊霜是笑着说这句话的。
只是那笑容里,带着森然杀气。
他有他要尽忠的人,。
她有她要走的路。
若是道不同,势同水火。那就只能刀兵相见。
毕竟,她的命永远不关乎她自己。
“知道了,他们也该放出来练练了。”伏剑点头,“可是,劲草还没回来。”
如果他走了,霍惊霜就是一个人了。
这危险重重的地方,他不放心。
“没事,伏叔,你相信我。傻三是风临暗告诉我,是他的诚意。让人盯紧了,别有诈。”
若是故意以诚意入局,只为了掀底,一网打尽呢?
伏剑顿了一下,转身走了。
霍惊霜静默的站了半晌,这密室里一片死寂。
她攥着阮暮云腰带的手,就垂落在身侧。
好像突然之间就没有了丝毫力气。
胳膊都抬不起来那种。
灯火跳动闪烁之间,她脸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阴影里。
半明半暗之间,竟然带着莫名的悲怆。
她靠着墙,颓然站立,头微微低着。
目光似乎落在脚尖上,又似乎没有。
缥缈无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什么都没有想。
良久,她深深吸了口气,重新站起来。
站得笔直,似乎浑身上下再次充满了力量。
那是一种无论什么都没法打倒她的力量。
勇往直接,百折不弯。
她扯了扯嘴角,又是眉眼弯弯,笑嘻嘻的样子。
弯腰抓起一把土,再次涂在那露出来的墙上。
一遍一遍,直到那银白的痕迹再也看不见了。
她的手还没有放下来,就听到有声音。
有声音从他们进来的地方传来。
霍惊霜瞬间跳起,吹熄了灯火。
然后拖着死猪一样的阮暮云就往更加黑暗的深处躲闪。
阮暮云一身肉,在地上是拉扯着,嗤嗤啦啦的声音让霍惊霜心头直跳。
实在是,太难听了!
实在是,太重了!这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
好不容易躲好,就听到墙壁移动的声音。
外面的光线射进来,密室里瞬间就明亮了很多。
一个人的影子映在里面的地面上。
静默了好一会,他才动了,慢慢走进来。
站立在屋子的中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侧着脸,似乎在聆听什么。
灯光下那张侧脸,分明是阮靖。
不过此时,那张脸上,都是阴冷。
带着浓浓杀气的那种阴冷。
霍惊霜似乎能够听见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
声声如雷,震耳欲聋。
她的手用力地捂在胸口上。
她似乎窥探到了什么机密。
她的目光落在迎着光的墙上,突然就愣了一下。
因为墙上又有了一道影子。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霍惊霜压根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就在这一片静默中,阮暮云动了动。
霍惊霜飞快出手捂住阮暮云的嘴。
微弱的光线下,对上阮暮云惊喜莫名的眼睛,霍惊霜只是对他摇摇头,同时指了指明亮的地方。
阮暮云侧头,也看到了那两道人影,不管心里翻腾着什么情绪,他也没有动没有出声,甚至呼吸都放轻了。
即便是如此,霍惊霜仍然看到,阮靖身边的那个人侧头往黑暗的通向不知名地方的通道里扫了一眼。
这一眼,霍惊霜看到了他惨白的脸,应该是常年不见阳光那种。
一双眼睛漆黑,特冷。
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子,看着人就会刮的人肉疼那一种。
这不是主要的,那人脸上有一道疤痕。
从耳边斜着向上,贴着眼角漫过额头入发丝之中。
恰好,他的这一面脸在光亮之中,所以这疤痕看的格外真切。
不过,他只是扫了一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阮靖却开口了:“把人和银子都运走,速度要快。朝廷的人到了。”
霍惊霜心头一跳,侧耳倾听。
“是,但是大规模调动船只,只怕会引起人注意。”疤痕男子皱眉头。
“顾不得了,总不能人走了,钱留下。留下就不是我们的了。”
阮靖伸出一只手摸着墙。
“老规矩,先转移,再图谋后续。”
总之这郡守府,这承安是不安全了。
“是!”疤痕男点头。
顿了顿又说:“姓廖的要抓人,似乎要胁迫大人。”
阮靖呵呵冷笑:“随他。”
“可是夫人她们,还有公子小姐……”疤痕男欲言又止。
“对于大事而言,他们无足轻重。那老东西感觉这么安心,就都让他带走,本官还少养几个人。”
继而又叹一句:“他们之中,谁和本官一心,本官都不知道。保护好三公子就好。”
疤痕男静默了。
顿了顿,又说:“二公子没找到。”
阮暮云在黑暗中静默的看着阮靖,眼睛里隐隐约约游期望的小火苗亮起。
阮靖却是冷笑一声:“那就算了,生死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