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猛烈的摇头。
“那就和我说说,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霍惊霜手里的木片又往前推抵了抵,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才停下。
那个人强忍着某处的疼痛,忍着心里的惊慌:“什么,什么情况?”
“就是承安现在什么情况,我啊,是外地来的。”霍惊霜侧躺着,言语淡淡。
那人也侧躺着,蜷缩着,半分不敢动弹。
他有色心,但是并不想死。
而面前这个少女,明显的不是一个善茬,看样子应该是心狠手辣之辈。
“承安,承安没有啥 ,官府除了去豪富之家要粮食钱财,啥也不管,谁拳头硬,谁能抢到东西,谁就活下来啊。”
他哆哆嗦嗦的说,他们最初都是普通农户,这不是活不下去了吗。
“所以占山为王的很多?”
“应该很多,我们这个县就有五个。”
“所以,不是揭竿而起,而是聚团欺辱和你们一样悲惨的人?”霍惊霜冷笑。
大灾面前有大义,一样可以激发人心里的丑恶。
而那种丑恶,有时候,是你想都想不出来。
“不过我们是最大的。”那个人甚至还感觉很光荣。
“所以,死在你们手里的人也是最多的,你们做的恶也是最多的。”霍惊霜冷哼一声。
那人吓得哆哆嗦嗦:“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就是……”
霍惊霜森然一笑,昏暗的光线下,她一口白牙越发显得阴森。
脖子上的木片又往前推了一下,让他感觉到深切的疼痛感。
这种疼痛,突然就让他感觉离死亡很近。
那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突然就让人感觉要窒息。
他张大口喘着气:“就是,就是他们劫掠了青楼女子,我我……”
继而大口喘了一口气:“我没有杀过人!”
霍惊霜语调森冷,再次问道:“他们要把我送给谁?”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霍惊霜笑了,“我这木片推进去,你就没有活路了。”
“反正我也逃不掉,能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那就是赚了!”
那人哭了,抽抽噎噎的:“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一般姿色的,都会送给县令或者县丞,姿色好一点的,大当家的就不舍得怂送了,直接送去承安城里的郡守府。”
霍惊霜挑眉,这还是好色的怂货!
“你们送过很多次?”
郡守府,郡守府竟然做这种勾当。
也是,如今的承安就是一个贼窝,整个承安被弄得乌烟瘴气。
这种情况下,承安郡守阮靖功不可没。
“没有很多,送给知县那些人也就十多个,而送去郡守府就两次,毕竟大家都在抢人,好的也抢不到。”
“他们要女子做什么?”
如果要兴兵,应该抓男丁。
这种情况下,明知道饭都吃不上了,还劫掠那么多女子,这些女子会养在郡守府吗?
如果不是养在郡守府,这些女子的去处呢?
大灾当前,劫掠钱财能理解,但是劫掠女子做什么。
一个土匪窝就送过很多个,那整个承安有多少女子被劫走?
而且,阮靖这么明目张胆的做,水患,搜刮,劫掠,他的底气和退路是什么。
他不可能不知道,此番事情出来,大渊绝对容不下他。
这件事情,他也会满门抄斩。
为何,他仍旧这么做了?
霍惊霜心里涌上来无数个疑问,但是现在,没有人可以给她解惑。
原以为,承安就是因为上下官员沆瀣一气,贪墨赈灾粮款的事情。
如今看来,却是迷雾重重。
承安一郡有十二县,十二县无一个官员上报灾情。
承安匪患成灾,每一天到处死人无数,火拼无数,无一人管理。
不仅仅不管,他们还搜刮钱财,劫掠女子。
没有一人过来赈灾!
那么,三皇子祁明言呢,祁明言真的是在养伤吗?
薄斯廷在京城的时候,为何不提起这些情况?
他轻描淡写的说有劫匪,也没有说劫匪这么多,人死了这么多。
“滚!”霍惊霜踢了那人一脚。
看着那人连滚带爬的跑出去,速度之快,就连门都被带着摇摇晃晃的。
门外一片静寂。
霍惊霜起身,走到门口,从门缝里看出去。
门口看守的两个人,此时才摇摇晃晃的从远处提着裤子,勾肩搭背的过来。
酒气顺风飘来。
霍惊霜冷笑,就这个守卫,是个人都能跑。
“太心慈手软了!”
外面咕咚一声。
霍惊霜从门缝向外面看去,那两个勾肩搭背的人,已经栽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门外的人推门而入,差点撞上站着的霍惊霜。
“风临暗!”霍惊霜心有余悸的捂着鼻子,那门刚刚就扫过她的鼻尖好嘛,差点就破相了。
想她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以后没有了可以招摇过市的资本,多可怕!
“破相和不破相有区别吗,比得过本统领这张脸吗?”风临暗皎皎如明月的一张脸,就在这昏暗的光线里,突然就凑到霍惊霜的面前。
霍惊霜瞪着他:“你的脸又不是我的,本郡主也是一个美人好吗?也就你眼瞎。”
“本统领若是眼不瞎,你的脸是本统领的吗?”风临暗挑眉,“本统领可以趁你活着的时候剥下来,做一个人皮面具。”
霍惊霜悄咪咪地后退一步,和残暴的人就是无法聊天。
因为会做噩梦。
太血腥了!
她就知道,就知道风临暗对她有想法,还是要剥皮抽骨的那种。
风临暗上下扫了一遍霍惊霜,言语淡淡,却是惊魂摄魄:“听说,没有嫁人的二八少女,骨头洁白莹润,如玉一般,本统领一直不得见……”
语气里都是遗憾。
但是那遗憾的目光落在霍惊霜的身上,让霍惊霜蓦然感觉到炽热起来。
果然是要剥皮抽骨!
这厮果然是嫉恨小时候那事!
他不是已经报复过了吗,还没完了。
霍惊霜连连后退两步,避开门口的瘟神。
“胆小鬼!”风临暗冷嗤,又往前走走,依靠着门,“你刚刚心慈手软了。”
最后的一线天光,落在他的脸上,越发衬托得他,如飘渺的鬼魂。
霍惊霜深深吸了口气:“他们要送咱们去郡守府。所以,省点力气。杀了人打起来更麻烦。”
“的确。”风临暗点头,“借助他们的手,咱们更容易去承安。”
“但是,本统领依旧心里不痛快。”
霍惊霜心头一跳:“所以?”
他手段狠辣,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不会要动手吧!
“所以,接下来,娴郡主装作吓坏了,看戏就行。咱们会更快到达郡守府。”
什么样子是吓坏的样子,她胆子一直都比较大。
“想一下当年诏狱里鬼哭狼嚎跑走的样子。”风临暗幽幽来了一句。
霍惊霜一愣,果然心胸狭隘,都快十年了,他竟然还记得。
“当时,本统领跟着看了一路,蹲在梁头上,看你做了半个月噩梦,吾心甚慰!”
风临暗意味深长的笑了。
霍惊霜……
“风临暗,你要是不长嘴就好了!”这是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