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梁嬷嬷急忙去给霍惊霜拍背。
重重的一巴掌就下去了,无法,看着霍惊霜憋得脸色通红,狂咳不止的样子,担心她要憋死了。
而这一巴掌下去,霍惊霜噗的一声,连馒头渣带口水就喷了出去。
太子祁明瑾刚好带着祁明舞进门。
……
祁明瑾低头看着自己紫色衣袍上的点点白,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抬起头却是笑着问:“霜儿妹妹这是怎么了?”
祁明舞倒是没有说话,她身边的宫女拿出帕子轻轻擦着她粉蓝的衣裙。
咳咳咳……
霍惊霜咳嗽了几声,眼睛含泪。
来不及回答祁明瑾的问题,先对着梁嬷嬷撒娇:“嬷嬷,我伤口大概是裂开了,好疼!”
一边伸手捡起落在被子上的馒头,咬了一口,这才回答祁明瑾:“太子哥哥,我吃馒头呢!”
祁明瑾看看那干巴巴的冷馒头,那个坚硬的样子,估计都可以用来当武器了。
“你就吃这个?”
祁明瑾扫了一眼屋子,这是外厅,除了靠窗的美人榻,就是几把旧椅子,一张掉漆的桌子。
就连茶壶都是很旧的样子。
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明明她是有名号有封地的郡主,俸禄也是有的吧!
霍惊霜眼圈红红:“不然呢,总不能喝西北风,我饿!”
这话听来无比的心酸。
祁明瑾是个明白人,立刻吩咐门外的长随:“去折桂楼订下一日三餐,十日的,两人份的!”
霍惊霜蓦然抬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对着祁明瑾伸出四个手指。
祁明瑾愣神:“什么意思?”、
“四个人,府里一共四个人!”
祁明瑾对上那饱含期盼的眼睛,只能硬着头皮:“四人份!”
哎,就不该心软开口!
“太子哥哥最好了!”
“太子哥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君子如玉!”
“太子哥哥爱民如子!”、
祁明瑾失笑:“行了行了,你别啃那个冷馒头了,告诉我,你可知道是谁要杀你?”
他坐在椅子上,窗外的风吹进来,他鬓边的发丝微动。
霍惊霜侧头看着他,这太子不算俊美,但是长得很端正,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就是组合到一起,让人看着总有那么一点奇怪的感觉。
此时,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霍惊霜,盯得紧紧的,唯恐错过了什么一般。
霍惊霜摇头:“不知道,都是黑衣,用的刀箭也没有特殊的标记。”
她一边说着,一边美人榻边的窗台上拿过一支羽箭递给祁明瑾。
“这是扎在我身上的!”
一边又嘟囔:“太子哥哥你说,我就是爱玩爱吃,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谁要我的命干嘛?”
祁明瑾反复看着手里的羽箭,没有说话。
霍惊霜双手托着下巴趴着:“太子哥哥,你说我们镇国公府还有什么可图的,穷得就差喝西北风了,刺客老是这么蹦跶,总是让我以为他们有所图,图啥呢,霍家军没了,我娘的嫁妆都给爹爹当军饷了,到底有什么隐情呢?”
祁明瑾握着羽箭的手紧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松开:“别多想,或许是奸细想要在我们大渊造成动乱!”
“要不就是我爹娘的死有什么隐情,他们怕我复仇,所以斩草除根?”
霍惊霜眼角的余光发现祁明瑾握着羽箭的手又紧了一下。
“没有的事情,你好好养伤,父皇暴怒,如今正责令顺天府尹彻查!”
祁明舞这才上前,温柔的问:“伤到哪里了,疼不疼?”
霍惊霜立刻打蛇随棍上,一只手抓着祁明舞的柔嫩小手:“妹妹,我疼!”
祁明舞……你好歹矜持一下,你疼我怎么办?
“怎么能不疼?”她叹口气,面前这个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
“若是风娘子来唱小曲就不疼了!”霍惊霜无辜的眨着眼睛,看看,她的要求多简单。
“还想要宋老头的烧鸡!”
祁明舞看着她的身体裹得像是粽子,满头大汗的样子:“你确定你现在能吃肉!”
“能能能,一百个能!”霍惊霜拼命点头。
祁明舞让侍女去买,陪着霍惊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听说,风统领住进了国公府?”祁明舞笑着问,那一颦一笑,都是端方的大家闺秀模样。
就像是画里画好的贵女图,美则美咦,就是缺少一点什么。
霍惊霜要哭了:“说多了都是泪,他是硬赖进来的,赶不走打不过,你帮我求求皇伯伯,把他撵出去好不好?”
祁明舞盯着霍惊霜郁闷的脸,心里默默叹气。
有人求而不得,有人避之如虎。
从头到尾,两个人的纠葛被霍惊霜用控诉的口吻说出来,言语间都是嫌弃。
风娘子来了,扭着妖娆的身姿,站在美人榻之前,咿咿呀呀的开口唱曲。
霍惊霜瞬间来了精神。
“唱,唱,给本郡主跳一个!”霍惊霜握着祁明瑾兄妹留下的银票,特别激动,身上的伤口都不疼了。
等到人都走了,霍惊霜吃饱喝足,疲倦的趴着昏昏欲睡。
风里有低低的声音传来。
“明剑在北疆失去了消息。”
霍惊霜的眼睛顿时睁开了。
“夫人坟地有陌生人出没。公子说,他知道了。让你小心。”
霍惊霜没有说话,静默良久:“把你那止疼的药粉给我,他们还在犹豫,我给加把火!”
这么些年刺杀不断,但是她仍旧没死。
她不死不是她运气好,也不是她有人救。
而是,那些人根本没有准备杀了她。
所以,她不能不怀疑,他们在试探什么。
不能不怀疑,当年父亲功高盖主,其实是有什么隐情的。
她查不出什么,那就从母亲的事情入手,如果母亲真的是死于醉芳华,如果真的如师傅所说,死人骨头上会有粉色的桃花形状的印记,那么坟地一定会有动静。
如今,已经初步有了眉目。
就让他们心惊,就让他们动,动作越大,漏出的马脚越多。
“今日,那人没有监视!”暗处的声音接着说。
霍惊霜没有说话,趴着睡着了。
劲草坐在美人榻边摇着扇子,凉风徐徐,她看了路过门口的风娘子一眼,依旧是静默无声。
夜色降临,镇国公府的后墙外钻出一道黑影,出了巷子,钻进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径直往西城区而去。
镇国公府竹林上方,一个人站在墙头上,婆娑的竹影遮挡,无声无息地看着那黑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