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那后来呢,我姐咋又回到了台岛,而我却留在了大陆?”
“三年后的一天,那天是傍晚的时候,熊参谋一身商人打扮他又来到了我家。他对我说,你爸洪文勇准备从缅甸转道香港去台岛了,他是来洙溪村接你和你二姐的。那年你三周岁了,就像你儿子欢欢这么大,你姐已经八岁了,刚上了半年的一年级。可那天你正好发着高烧,到镇卫生院查出来是肺炎,连续五天都要打消炎和退烧针的,你当时一点力气都没有,路都走不动。我和你妈张淑华坚持不让熊参谋把你带走,怕你在路上有生命危险。就这样,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熊参谋没再坚持,便留下了你,把你二姐雪儿带走了。熊参谋当时他说了,说过一段时间他再来洙溪村接你,可这一等就整整等了二十五年。现在你二姐来了,你能不见她吗?不能的,你亲爸亲妈当时也是实在没法子才把你扔在大陆的,但凡他们有点办法的话,他们一定会再次派人来接你的。再后来,我就把你的户口给报上了,因为当时我已经是大队书记了,我有这个权利。 就这样,你就成了我的三儿子。当然,村人年纪大的人都知道你是我三弟的儿子,年轻的人都不知道,家里面除我和你妈外,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知道你是谁,但你小弟洪兵不知道,你老婆洪晓梅也不知道你的身世,当时你和你姐来洙溪村的时候她还在苏阳城里呢。爸不能让旁人知道你的身世,也在压制着知道你身世的村里人。在“文革”时期,如果你的身世被暴露的话,你根本就上不了高中,别说上大学了。超超,你知道爸为什么不让你去当兵吗?因为当兵的政审很严,你是过不了那一关的,万一你的身世被人举报了,不光当不了兵,恐怕在洙溪村连头都抬不起来,吕凯就是个榜样,他如果是贫农出身的话,他会进监狱?他会被判刑?不可能的事,他早就当上了兵或上了大学了。超超,你现在知道爸的用心良苦了吧!你小时候老是做梦,老是在梦里见到你的亲姐姐,现在好了,你姐终于来了!开车,我们回家,去见见你姐姐吧!”
我一切都明白了,是爸爸妈妈,我的哥哥嫂嫂保护了我,还有洙溪村的老人们保护了我,我暗自发誓,今后一定加倍报答他们!
“爸,还有妈,你们永远是我的亲爸、亲妈!我永远是你们的三儿子,放心吧!”
“爸有啥不放心的,超超,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到了哪儿,爸,还有你妈永远会把你当作自己三儿子的,你也大可放心!”
二姐洪雪儿坐在一张长木凳上,她的两腿上一边坐着我的儿子欢欢,一边坐着女儿喜喜,两个娃娃在剥着姐带来的糖果吃。
也真奇怪,两个娃娃竟坐在我姐的大腿上不肯下来,平时他俩是从不让外人抱的。看来亲情的力量是无穷的,这两个娃竟也知道我姐就是他们的亲人,他们的亲姑妈!
“爸爸!”
欢欢和喜喜见到我格外高兴,从我姐腿上下来了,向我扑来。
我基本是一周才和他们的妈妈洪晓梅回一趟洙溪村,才能见到自己的亲骨肉。
我抱起了儿子和女儿,在他们的脸上亲了一下,便放他们下来了。
我姐也从长凳上站了起来,双眸紧紧盯着我看,我注意到她的眼睛里含着泪花。
“弟弟,是你吗?我是你姐,你的二姐呀!超超,你还记得姐吗?对不起,姐当年把你扔下了,一个人回了台岛,你恨姐吗?”
二姐向我慢慢走来,我也向她走去……
我和二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弟弟,姐终于见到你了,姐想死你了,想你都二十五年了,爸也想你,妈也想你,还有姥姥也想你!太好了,咱姐弟俩终于又见面了,从今往后姐再也不离开你了,姐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啊!”
我姐伏在我的肩膀上已经泣不成声了,我也流下了眼泪。
姐双手捧起我的脸凝视着我,又不断地亲着我的前额和脸。
“弟弟,你怪姐吗?”
“姐,弟弟不怪你,不怪姐的!”
那天,我和我姐抱在一起足足有十多分钟。
当天晚上,我和我姐,还有送姐过来的司机和罗秘书在我爸妈家吃了晚饭。
正在吃晚饭的时候,洪晓梅从家里打来了电话。
电话是我去接的。
“洪超,你咋还在你妈家呀?你不是说接他们回家吃饭的吗?”
“晓梅,对不起,忘了跟你说了,我们吃过晚饭就回城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梦中的姐姐真的来了,她现在就在爸妈家,她是从台岛那边过来的,回城后我跟你好好说说,我们快吃完了,我们马上就回了,你自己解决晚饭问题吧,你可以到你妈那儿去吃呀,好了,我先挂了。”
洪晓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梦中的姐姐?什么从台岛来的?她一概不清楚。
洪晓梅放下电话后便去她妈家了,一则是去吃晚饭,二则是想问问她爸妈,关于我姐姐的事。
吃罢晚饭,我姐想上卫生间,可哪有卫生间?我妈床边的一只马桶就是卫生间了, 我姐她根本就蹲不下去。
“爸,妈,我姐肯定不可能在家里住下的,她习惯了用卫生间,还要在睡觉前要洗澡的,这儿的条件肯定是不具备的,收拾一下跟我回城住上几天吧!”
我姐也在劝他们回城。
晚上七点,我们两辆车一起开,很快就到了我家门口。
“洪总裁,洪局长我们就不上去了,我们连夜赶回昆山,明天洪书记还要用车呢。”
罗秘书和司机跟我和我姐打了招呼后便返回昆山去了。
洪晓梅正站在门口等着,我快步走到她身边悄悄对她说:
“晓梅,她是从台岛过来的,是我亲姐,待会我再跟你解释,你马上带她上卫生间吧,她正憋着难受呢!”
当晚我原想去苏阳宾馆开间房安排我姐住过去,可我姐坚持要住在家里,她说既然找到了就不想再离开我了,要不就让我和她一起去住宾馆,还必须住在同一房间里。
我一个大男人咋能和自己的姐住在一个房间里,尽管她是我的亲姐姐。
家里房子很大,就是旧了一点,有两个大房间和一个小房间,床也大,自然能住得下一大家子人。
洪晓梅把我和她房间里的大床换上了新被子和新床单让给了我姐睡,我爸和我妈住在另一个大房间里,我和洪晓梅则挤在了原先吕芬住的那间小房里。
欢欢和喜喜则坚持要和刚认识的姑姑睡,我姐竟也很愿意让两个娃娃和她一起睡,我妈坚持要让她的大孙子欢欢陪她一起睡,最后只能妥协了,我姐领着她的亲侄女喜喜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