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梅姐,你看这是什么?”
在洪晓梅送我去轮船码头的路上,我从挎包里拿出那只信封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是什么?不就是一封信吗?谁的信?是殷虹写给你的?她还给你写信!快给我看看,她写的啥?”
“不是信,是信封,你看,这不是一只信封吗?你猜,信封里装的是什么?”
我故弄玄虚,拿着信封仍在洪晓梅面前晃悠着。
“信封里不就是信吗,还能有啥?我猜不着!你不想给我看就算了,别作弄我!”
洪晓梅敛下美眉,装出生气的样子。
“昨天下午我承诺你的东西,我弄到手了,我俩能做那个了!”
“啥?承诺我的,你弄到手了,莫不是避孕药?天啦,你咋弄到避孕药的?”
“偷的,偷我大嫂的,就昨晚,还真巧,我大嫂竟把一瓶避孕药放在了餐桌上,我没费吹灰之力就把它搞到手了,一共有五粒,我不敢多拿,瓶里总共只有十几粒。这种避孕药叫紧急或探亲避孕药,吃上一粒管二十四小时呢。晓梅姐,这东西也有了,那我俩啥时候能用上它呀?”
“你急啥?我过几天去洙溪村找你,顺便看看你爸和你妈。我想就在我家的那幢老宅子里吧,谁也打扰不了我们,你想对我咋样就咋样?哦,对了,你回去后去把老宅子打扫一下,搞搞卫生,我回去得住,钥匙你问你妈要,我临走时把钥匙交给你妈了。”
洪晓梅红着脸说。
在轮船码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洪晓梅拥抱了我,吕凯和吕芬远远地站在那儿看着我和洪晓梅。
“别,别抱着了,松开吧,吕凯和他姐在看着呢。”
“看就看呗,你怕啥,关他们什么事!”
下午二点半,我上了轮船,洪晓梅站在码头的青石板上向我不断把挥着手。
吕凯也上了轮船,他走到我跟前,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起初没想搭理他,看着船舱外那哗哗向后翻滚的河水和两岸的景色。
我看见吕凯嘴角微微颤动,似乎想跟我说话,可我等了好久仍没有听到从他嘴里挤出一句话来。
我打破了沉默,主动开口道:
“吕凯哥,上午你和洪晓梅谈得咋样呀?”
吕凯低着头在翻看着一本小说。
半晌,他开口了:
“不咋样?我和她吹了,我主动提出来了。她想在暑假里和我把婚订了,害怕我三年后会变心,我没答应她。”
我心里喑笑着,明明是洪晓梅主动提出和他分手的,咋会是他吕凯提出来的。
吕凯的心态有问题,他是害怕我嘲笑他,故意在我面前装逼。
“那你呢?想追她!我看她对你有感觉,她在倒追你吧?作为比你年长十岁的同村人,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洪晓梅你娶不得,你娶了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为啥?她爱我,我爱她,有啥好后悔的?”
我侧过身子看了吕凯一眼,问道。
“她心态不好,三心二意,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说不定那天她会把你一脚踹了,还有,你比她整整小十岁,娶了她等于娶了一个妈回来,你不怕她天天婆婆妈妈的烦你,你能受得了吗?我就是不喜欢她自以为是的性格和唠唠叨叨的秉性才跟她分手的。”
面对吕凯对洪晓梅的诋毁,我没再发声,我不想和这个身边的小人再说话了。
“超超,回来啦,洗洗脸吃晚饭吧,你大嫂今天上午一早打来电话,说你下午坐轮船回家,妈去公社集镇菜市场上买了二斤猪肉,又从自留地上割了一些青菜,下午就包了你最喜欢吃的馄饨,快坐下,多吃两碗!”
“妈,我爸呢?”
“你爸我现在管不了他,他去公社开会,准又到的相好陈丽娟家去吃饭了,你爸我是对他心凉了,我只指望我的四个儿子个个有出息,将来我老了也有依靠了。超超,今后你得对妈好一点哟。”
“放心吧,妈待我最好,我都记在心上呢,今后我挣了钱我都交给妈。”
我油嘴滑舌地哄着妈,其实我心里像明镜似的,妈对我在四个兄弟中是最不待见的,我真怀疑我是不是她亲生的。
但是,在面对我妈张淑华她在家包了好多馄饨等着给我下呢,我又感动了,我胸中一阵热血涌来,走过去抱住了她,对她说:
“妈,你真是我的亲娘啊,你真好!等儿子毕了业,上班挣了工资我养你,你别再去生产队下地干活了,你在家好好享享福吧!”
“咋不是你的亲娘?你咋说出这种话来,让外人听见,还说我真不是你的亲娘呢。妈辛辛苦苦养了你二十二年,容易吗?你明年这个时候就毕业了,一毕业国家会给你安排工作,发了工资你得交给妈,养儿防老呀,妈就指望你孝敬我的这一天了,快了,一年一晃就过去了。”
吃过晚饭才六点钟,离天黑还有一个半小时,我无所事事,头脑里忽然想起了王雅丽,一个在我心底里始终挥之不去的女孩,她不光是我幼是最好的朋友,从小学到初中的同班同桌同学,她还是我的初恋。
我上大学的前夜,她在窑洞里把女人的第一次慷慨地献给我,一切的这些,我难以忘记,刻骨铭心的深藏在心里。
我来到了村前的那棵老槐树下,双手合十,为心中的初恋情人王雅莉祝福!我祝她能过得快乐,过得幸福!
我朝着前面不远的王家村看了看,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自三年前那天晚上窑洞里的一别,我便再也没见过她,我上大学的第一学期,我们每周一封通着信互诉相念之情,那年春节前夕我收到了她的最后一封信,她说她嫁人了,自此,她便再也没有给我写过信,第二年我试着写了几封寄了出去,但都石沉大海。
那年春天,我听说她从缫丝厂辞了职回家生孩子了,之后我再也没有得到关于她任何的信息。
我来到了王家村村口那口小塘边,我倚靠在杨柳树上,朝塘对面看着,小塘那边就是王雅莉的娘家。
我盯着她家的门希望能看到王雅莉的身影,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但我还是心存幻想。
门里面走出两个人,一个是我爸洪文庚,另一个就是王雅莉她妈陈丽娟。
我知道我爸为什么没有在家的原因了,原来他是在他的老相好陈丽娟家吃晚饭的。我越来越怀疑王雅莉真是我爸和陈丽娟偷情生下的,三年前陈丽娟在窑洞门前说的那些话也许是真的了。
难道我和王雅莉真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我深深地为三年前我在窑洞里的那次冲动而感到内疚。
我躲在杨柳树旁,害怕被我爸发现在窥视他。
天渐渐黑了,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