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梅姐,你的信。”
吃过晚饭,我扛着红旗,领着一帮红小兵大街小巷喊了一遍口号后回到了我的晓梅姐家。
“谁的信?你哥的?”
“不是,是罗老师让我交给你的。”
“他咋不亲自交给我,让你转给我,什么意思?”
“我咋知道?要不你明天问问他?”
“超超,麻烦你明天还是把信还给罗老师,好吗?”
“晓梅姐,我看出来了,罗老师他喜欢你,他想和你搞对象,是吗?”
“超超,你才多大啊,还知道搞对象?”
“晓梅姐,我都十一岁了,是大人了,我现在也在和王雅莉搞对象呢?”
“啥?你和王雅莉搞对象?你也太早恋了吧!告许姐,你咋和王雅莉搞对象的?”
“我喜欢她啊,我把零花钱给她,还给她鸡蛋吃,这不算搞对象吗?我看罗老师不是也给你买雪花膏了吗?”
“哈哈……这叫啥搞对象,我也以为你真懂。”
洪晓梅哈哈大笑起来,把我搞懵了。
洪文庚重新上台后,把洪晓梅从生产队里抽了出来,到洙溪小学做了一名代课教师,教四五年级语文。
洪晓梅从此不再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了,不再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洪晓梅妈吕淑英为了感谢洪书记,把自家唯一的老母鸡送到了洪文庚的妻子张淑华的手上,还给我做了一条新裤子。
洪晓梅不再经受日晒雨淋了,她的脸上红润了起来,越发漂亮了。
学校里来了一位年轻老师,名叫罗春林,是从公社中心小学调过来的,他比洪晓梅大上二岁,高中文化,长得也可以,就是有点猥琐。他刚来两个月就对洪晓梅发动了攻势,变着法子追求洪晓梅,可洪晓梅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不喜欢他,处处躲着他。
其实洪晓梅的心里藏着两个人,一个是她自小青梅竹马的洪成,我的大哥,她对他的爱不敢太表露出来,因为她和他有着打不通的一堵墙,洪成就像是天上的月亮,而她就是井底之蛙,只能望而兴叹。
洪晓梅心里面的另一个人就是在狱中的吕凯,她和他谈不上爱,或者说爱他并不是那么深,那么热烈。
洪晓梅只是对吕凯有恻隐之心,她为他感到不平,她必须鼓励他获得活下去的勇气,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洪晓梅能挽救他。
吕凯在监狱里开始接受劳动改造了,也开始看书学习了,他每月一封都会给洪晓梅回信,说说他在狱中的表现,谈谈他学习的心得和体会,对此,洪晓梅感到无比的欣慰。
我喜欢洪晓梅,这种喜欢随着我年龄的增大,岁月的流逝,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我特别爱和洪晓梅在一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除了吃饭睡觉和割草放羊,每到晚上我天天往她家里跑,想见见我的晓梅姐,想和她说说话。她待我特好,比她待她那调皮捣蛋的弟弟洪晓卫要好得多。
我也喜欢同桌王雅莉,我爱和她在一起玩耍,爱和她放学后一起去割草、放羊。我也感觉到王雅莉爱和我在一起,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笑得是多么的灿烂和开心!
“晓梅姐,今天又有你的信了,想要不要?”
“超超,从今以后,你不能再把姐上加名字了,你就和晓卫一样直接叫我姐,别再晓梅姐,晓梅姐那样叫了,咋样,听懂没?”
“为什么?可你不是我的亲姐啊?”
我一知半解,在迷惑着。
“那你把我当作你的亲姐不就得了,你有亲姐吗?今后我洪晓梅就是你的亲姐,你最亲最亲的姐。”
“可我有亲姐啊!”
“你有亲姐,在哪?我怎么不知道?”
“我梦里的姐姐,我总觉得她哦是我的亲姐姐,以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超超,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梦里的事不能当真,你没有亲姐姐,你这么想有一个姐姐,那今后你把我当成亲姐姐不就好了嘛,好不好?”
“那好吧,姐,你的信还要不要?”
我手上还拿着我大哥洪成写给洪晓梅的信。
“不要,你退给罗老师吧。”
洪晓梅以为我手中的信又是罗春林的,殊不知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我的洪成哥的。
“那是谁的,吕凯的,不可能吧,前天我刚收到他的一封信。噢,我晓得了,是你大哥洪成来的信,是不是?快给我。”
“我就不给。”
我故意作弄着洪晓梅,拿着信在屋子里跑着。
洪晓梅急不可待想拿回我手中的信,在我后面追着。
我知道洪晓梅她心里一直有我哥,我哥才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
“姐,只要你承认了你在和我大哥搞对象,谈恋爱的话,我就给你,否则我……”
“你这个捣蛋鬼,还敢挟胁我,看姐不打死你!”
洪晓梅真的急了,她拿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追着我打。
我 妥协了,乖乖地把信给了洪晓梅。
洪晓梅立即拆开了信,伏在桌子上看了起来。
信很长,足有四五张纸,我注意到洪晓梅眼里放着光,脸上满是幸福。
“姐,我哥写的啥,是不是信里写到了我?”
我偷偷地从洪晓梅的手臂下钻进了她的怀里,也看着信。
“超超,不带这样的,大人的信小孩子是不能看的,你看了也不懂,赶紧给我滚开。”
洪晓梅看完信后把信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信封里,然后把它放在柜子上面的一只小皮箱里,并上了锁。
“超超,你哥在信里提到你了,他让我好好管教你,让你好好学习,将来也像他一样上名牌大学。你哥真优秀,他说他己是大学系里的党支部书记了,还是学生委主席,他明年就要毕业了,他问我是留校好还是等国家分配好?超超你说呢?”
这么大的事我哥都和洪晓梅商量,那足够证明洪晓梅在我哥心中有多大的份量。
“留校好,留校就能永远呆在大上海了,我也可以去上海找他,到大上海玩玩。”
“你就只知道玩,你哥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想离开大都市,到广阔天地闯一闯,丰富他的社会阅历,他还想回我们县里工作呢。”
“那姐你是咋想的?”
“我也希望你哥能回咱们县里工作,他能经常回家啊,你不是想你哥吗?他回来了你不是就能常见着他了吗?”
“我无所谓见不见我哥,可有人想见他啊,他回到了县里,你不是也能经常见到他了吗?是吧,姐?”
“小小年纪,懂得倒真不少,你又拿姐开涮了,看我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