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求你别去公社告松伢子了,他没欺负我,我是自觉自愿跟他好上的,我要嫁给他,我不想跟傻二狗结婚,他傻乎乎的,话也说不囫囵,你这不是害了我吗?反正我非松伢子不嫁,你再逼的话我就死给你看。”
英妹子哭着抱着他叔叔洪坤的大腿,不让他往公社里去。
“英妹子,你傻啊,松伢子比你大十五岁呢,又是地主家的狗崽子,他有什么好的?傻二狗人虽然傻一点,长得寒酸一点,但他家是贫农,你嫁过去后不也是贫农了吗?今后的日子会好过一些,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了。你一个现行反革命的女儿和一个地主的儿子搞到一起,今后的日子咋过呀,永远都抬不起头来,永远都翻不了身。你爸妈和哥都不在了,你的婚姻大事就由我这个当叔叔的来作主了,你死了那个心吧。”
一个大耳光朝英妹子谝了过去,洪坤拔腿而去……
“松伢子,你还坐在这儿干嘛,你做的事情性质是十分严重的,搞不好真的要去坐牢的。走啊,你还不赶紧去追三叔公,去求他放过你,你先别提娶他侄女英妹子的事,拦着他别去公社告你,其它我再想办法做做他的工作。”
大队书记洪文庚冲着洪长松吼道。
“松伢子,把油布伞带上,天又要下暴雨了,这天照这样下下去,非得发大水不可。”
洪书记的妻子张淑华把一把雨伞塞给了洪长松的手上。
洪长松像兔子一样拔腿向公社方向跑去……
“决堤啦,西荡河圩决堤啦……”
洪长松跑在前往公社的半道上,突然听见西荡河堤上铜锣响起,巡圩的两个社员边敲着铜锣边大声叫喊着。
洪长松顾不上追赶三叔公洪坤了,没加思索便拔腿向决堤口奔去。
时值七月上旬,水稻秧苗刚插上没几天,连续二周的黄梅雨季,河水水位本身就居高不下,再加上大队社员们整天开会学习,批斗“四类份子”,根本顾不上修理加固河堤。
洪水将西荡河堤冲开了一个近五米长的大缺口,如不及时堵上,整个五百多米长的圩堤都有决堤的可能。
大队书记洪文庚闻讯赶到了河堤上,拿着喇叭朝着奔跑而来的村民们大声叫喊着:
“社员同志们,洪水就是命令,河堤就是战场,大家听我指挥,红旗队的社员们去东边内河的河堤上砍树,先进队的社员们赶紧回家卸大门、拿木板,能挡洪水的统统都拿来,胜利队的社员们用草包去高处的田里灌泥土,大家都抓紧点,一旦决堤堵不上,我们三个生产队的五百多亩稻田都会被淹没掉,我拜托大家了!”
“年轻力壮的都跟我一起去决堤口用身体堵缺口,不能让缺口再扩大了。”
洪长松站在河堤上帮着洪书记招呼着大家,并第一个跳进决堤口。
洪水在决堤口不断地肆虐着,二十多个年轻社员在洪长松的带领下相继跳入了决堤口,半个多小时后,社员们扛来了家里的门板,数十棵碗口大的树也砍来了,二百多个灌满了泥土的草包也搬来了,全村除老弱病残的社员外共有二百多位社员参加到抗洪救险的行列中,其中还有许多年轻的妇女。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抢险,决堤口终于被堵上了。
三叔公真的去公社报了案,随他而来的是公社特派员(县公安局派驻公社的民警)王海保和两位民兵,王特派员身穿警服,腰上别着一支五四式手枪,两位民兵手臂上套着红袖章,背着三八大盖长枪。
三叔公洪坤站在河堤上在抢险的人群中寻找着洪长松,可怎么也找不见他,洪长松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