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别墅,几名警察造访。
是为安静的案子来的。
目前只有六个孩子的口供,和游轮上安静跳海自杀的一段监控。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样实质性的物证来证明安静是遭人迫害。
游轮监控上清楚的显示,安静情绪失控,跳海时,六个孩子和蓝图海夫妇在一旁劝解开导。
蓝图海也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并报了警。
等警方和医务人员赶到,为时已晚。
安静被几条鲨鱼抢食,尸骨无存,只打捞上来几块碎布。
两年前就已经定案,毫无悬念,安静死于自杀。
警方查到死者的家属,打电话通知过家属。
由于没有遗体认领,只是告知此人已死。
是安静的父亲接的电话,毫无感情,开口就问:
“有没有留下钱财?没有的话,死了就死了吧,老子跟她早就断了父女关系。”
警方是通知家属了。
可家属只当死了个不值一提的牲口,没放在心上,也没去当地派出所帮安静注销户口。
安家傻母一直不知道大女儿死了,村里也没人知道。
前不久当地警方还以‘安静失踪’入了数据库。
全国名叫安静的人太多,一时间没排查出来此人已过世。
现在查出来了。
“人证物证缺一不可。”
为首的警察神色很严肃,接着说道:
“你们六个的名字并不能作为证据,安静写在存折本上的遗言,必须得有这样东西。”
警方也是尽全力了。
那十几年在蓝家做保姆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对安静稍微有点印象的人反映:
安静不爱跟人来往,总待在阁楼看书,不用干活,像蓝家半个女主人,高傲的很,很会哄小少爷们开心。
别说外界了,就连在蓝家做事的人,都以为六个孩子是薛美珍所生。
都只见过薛美珍大肚子,临近生产的时候,所有人被辞退,理由是,需要换更专业的住家保姆,伺候产妇。
蓝天闭眼回忆了一下。
曾经他和蓝地看见生母肚子大,还傻乎乎的问:“奶妈,你的肚子怎么又越来越大了?”
是的,平均每隔两年时间,奶妈的肚子就长大一次。
他们六个之间的年龄也只间隔两岁,他大蓝地两岁,蓝地大蓝合两岁……
每次面对这个问题,她总面无表情的说:“奶妈嘴馋,又吃胖了。”
生蓝绝那年,蓝天也才十岁,还真以为奶妈又吃胖了。
他还笑话:“你总是吃胖,肚子太大都不漂亮了。”
奶妈摸着他脑袋,只是温柔的笑笑。
如今面对警方的调查,几乎所有人都能肯定的说,安静在蓝家是自由的,没有受到监禁和虐待。
而六个孩子也很执着。
蓝天很肯定的告诉警方:“我和弟弟们就是安静的枷锁。”
蓝地也说:“我们就是虐待安静的工具,她有多疼爱我们,就被拿捏的多死,虐待的多狠,这么点逻辑,你们警方还能不懂?”
蓝合眼眶红了一圈,轻声接了大哥二哥的话:
“拿我们做要挟,常年精神操控,这种虐待又毒又隐晦,没有证据就不能伸冤吗?”
其中一个做笔录的警察,翻着手中厚厚一本笔录,公式化的询问道:
“你们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物证?”
孩子们彻底蔫巴了,拿不出任何物证,全凭一张嘴。
蓝天绝望的摇了摇头。
“生母所有遗物都被父亲清理了。”
蓝地拳头攥的骨节咔咔响,从牙缝里挤出话:
“就连她居住过的阁楼都被毁了,两年前重新装修过,如今成了杂物间。”
他们只恨自己当年小,没能力护住这些,直到奶妈自杀,他们才发现,她可能是生母,竟遭受了十六年的非人折磨。
“她当年怀上了第七个,遗言上说,多一个没名字取。”
“她体内被植入了马蝇幼虫,活得很痛苦。”
“妈妈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我们要怎么做才能为她伸冤?”
“我们最近在医院录了很多名义上母亲的一些过激话,不知道能不能作为罪证?”
闻言,为首的警察大叔赶忙伸手讨要东西。
“拿来我看看。”
蓝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警察叔叔们认真听完所有录音,没有提取到一条能够证明‘蓝图海和薛美珍迫害安静’。
孩子们多次试图引导薛美珍说出真相。
薛美珍很警惕,没承认口中‘贱人’说的是安静,也不承认‘小贱种们’说的是六个孩子。
虽然录音中能听出,她拿‘小贱种们’威胁‘贱人’,但没有明确的姓名,更何况是在她因毁容精神失常的状态下录的音,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蓝天也清楚这些没用,尽量保持着理智,礼貌的询问道:
“要是没有任何物证,对方拒不认罪,我父亲最多能定个什么罪?毕竟我们不是正常的婚生子。”
警察们沉默了几秒,给出了一个令孩子们难以接受的答案。
“dNA鉴定,安静确实是你们生母,游轮上那段监控,证明她确实是死于自杀。”
“代孕犯法,我国法律上明令禁止,以任何形式买卖配子、合子、胚胎。”
“安静名下账户上有六百万,每隔两年转入一百万,以六次转入……”
听到这,蓝天、蓝地、蓝合三个大点的孩子,几乎同时铁青了脸色,不想往下听了。
这意思是,非法代孕,安静把子宫作为‘物’来出租使用,将胎儿作为交易对象,买卖双方都属于法律禁止的行为。
为首的警察大叔,还是把后面的话说了下去:
“代孕行为和组织代孕行为,根据目前的法律,不会被判刑,不需要坐牢,最多也就罚点钱……”
蓝天很失礼的打断了话:
“好了警察同志,我不想听这结果。”
蓝地实在憋不住臭脾气了,当着几名警察的面,砰的一拳砸在了茶几上。
茶几是大理石的材质,经造。
他自己拳头遭了殃,四个骨节顿时破了皮,血珠直冒,可还是消不下这口怒气。
“很确定生母怀我们是被逼迫的!她是被害死的!我们只要法律给她一个公道!立马给!”
安静账户上六笔钱,一次都没支取过。
据调查,她在蓝家看起来很光鲜,其实衣服鞋子都是穿薛美珍不要的。
有了那么大一笔钱,从来不用,也不离开蓝家,这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从孩子们对她的感情能看出来,她很爱孩子们,放不下,因此一直卑微的赖在蓝家。
警察们也很无奈,得按照规章程序走,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说逮捕谁就逮捕谁。
年长的警察大叔把乱发脾气的臭小子一瞅,温和的笑道:
“臭小子,小小年纪别这么大火气,平时在学校没少给老师惹事吧?”
一看就是刺儿头学生,最难管教那种。
蓝天一把拽过蓝地的手,一看拳头上的伤,当场收拾人。
“你几岁?脑子有病?自残有用?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蓝地气愤的抽回手,往裤兜里一插,犟的要命,张嘴就是叛逆期孩子的口头禅:
“不要你管!”
这话能把人气个半死。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
要不是警察在场,两兄弟得打起来。
警察叔叔们左一句右一句,开导了熊孩子几句。
老道长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喝茶,不插话。
也掐算出来了,六个小子所求之事,千难万阻,难以达成心愿。
安静之死已成定局,自杀。
查也只查出个非法代孕,有疑点,死无对证。
这会儿都在楼下大厅,配合警察做笔录。
夷傅哄着小安宁在楼上玩儿,免得她捣乱。
蓝绝也跟着上了楼,是被哥哥们嫌弃,撵上楼的。
他嘴贱,话多,也挺能捣乱。
夷傅要去洗手间,把小安宁交给他照顾,很严肃的叮嘱了一番:
“蓝绝,你看着她就行,千万别抱啊!你也很招克,不是开玩笑,真会要你命的。”
蓝绝稀罕死宝贝小姨了,满眼都是喜爱,压根儿没往耳里听,冲着他不耐烦的一挥手。
“快去快去,我家小姨我自己会照顾,没有你在一旁,她才爱跟我玩儿。”
可卑微了,师兄比外甥亲。
小安宁乖乖的坐在地毯上,开心的玩着玩具。
夷傅一步三回头,满含担忧的朝着卫生间走。
“我最多五分钟,你真别抱啊!凶神恶煞很厉害的!你扛不起。”
天煞孤星命局,小安宁的血亲没有命长的。
要不是有个名义上的母亲,替他们挡了一大半灾,只怕一个个早没了。
夷傅一消失在视野里,蓝绝就犯贱了。
他凑过去,在小姨奶乎乎的脸蛋上吸了口。
自家有小宝宝,根本忍不住想吸的冲动。
“小姨好乖,我不抱你啊!我就亲一下,没事吧?”
没事才怪!
一股煞气入体,他印堂瞬间就黑了,而他自己毫无察觉。
“小姨,你是我的长辈,我不读书了,跟你去山上当道士好不好?”
“好~”
“那要是我大哥骂我,二哥揍我,你帮我收拾他们好不好?”
“好~”
你就说,这屁大点长辈,她能知道个啥?
蓝绝还想说点屁话,电话手表响了。
只是亲了口小姨,倒霉的事这么快就找上了他。
一看号码,是名义上的母亲打来的。
他本来不想接听的,感觉很别扭。
一想着要为死去的妈妈伸冤,要收集罪证。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听了。
平时大哥教的好,他是个有素质的孩子,依然尊称了对方:
“母亲,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妈妈’实在喊不出口了,他跟着哥哥们学的,别扭的改了‘母亲’这称呼。
电话那头,女人的语气特别温柔。
“绝儿,妈妈想了很久,有件事只能跟你说,不能让你哥哥们知道,你马上来医院吧。”